与易中海彻底撕破脸皮的那个夜晚,李青莲一夜无眠。
窗外,月光如霜,四合院里死一般的寂静,那份寂静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
二十多年的屈辱、欺骗、忍气吞声,像一幕幕黑白电影,在她脑海里反复放映。
天刚蒙蒙亮,她就下了床。镜子里是一张憔悴、枯槁的脸,眼窝深陷,眼圈红得发紫。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死水一潭的生活必须被砸开一个口子,哪怕会血肉模糊。
思来想去,整个院子,不,整个世界,她唯一能想到的,唯一敢去求的,只有一个人。
何雨柱。
那个年轻人身上有一股劲儿,一股让她这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人,既羡慕又感到安心的劲儿。
那是正气。
……
何雨柱正在给妹妹何雨水热着窝头,熬着稀粥。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给清冷的早晨带来一丝暖意。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带着一种犹豫和怯懦。
何雨柱眉头一挑,放下了手里的火钳。这个点,会是谁?
他拉开门。
门外站着李青莲,晨曦的微光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满身的凄惶。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佝偻着身子,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何雨柱的心猛地一沉。
出事了。
“一大妈,您这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青elen的眼泪就断了线。
“快,进屋说。”何雨柱侧过身,将她让了进来。
屋里的暖气和食物的香气,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青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积攒了半辈子的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悲恸,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柱子……大妈……大妈过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破碎、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不是人……他是个畜生!他骗了我……骗了我二十多年!”
李青莲将易中海如何哄骗她,如何常年对她进行精神打压,如何把她当成一个免费的保姆和传宗接代的工具,如何在外维持自己“德高望重”的伪善面孔,回到家又是如何冷漠刻薄……桩桩件件,如同倒豆子一般,全部倾泻而出。
何雨柱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同情,慢慢变得冰冷,眼神里燃起一簇压抑的怒火。
他放在桌上的手,不知不觉间已攥成了拳头。
这个易中海,真是把伪君子三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我想离婚!柱子,我求求你,你帮帮我!我一天都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脸了!”李青莲猛地抓住何雨柱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不能就这么净身出户,这个家,有我一半!我应得的家产,我一分都不能少!”
何雨柱反手扶住她颤抖的手臂,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
“一大妈,您放心。”
“这事,我管定了。”
他没有拍胸脯,没有说多余的豪言壮语,但那掷地有声的六个字,却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注入了李青莲几乎枯竭的心里。
“现在是新社会,不兴旧社会那一套。婚姻自由,男女平等。他易中海算计了您半辈子,您跟他离婚,分家产,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得到何雨柱的承诺,李青莲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身体一软,差点滑倒,被何雨柱稳稳扶住。
情绪稍稍平复后,两人又聊了些家常。何雨柱给她倒了碗热水,看着她一口口喝下。
也许是找到了宣泄口,也许是看到了希望,李青莲的话也多了起来。她抹了抹眼泪,惨然一笑。
“其实……我也不算孤身一人。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提起哥哥,她黯淡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可惜,他没能熬过那兵荒马乱的年头……就留下一个儿子,是我唯一的亲侄子。他走散的时候,才几岁大,小名叫……叫乐乐。”
李青莲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遗憾。
“这么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乐乐?
何雨柱端着碗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的脑海。
他的徒弟,李乐!
也是乡下来的,无父无母,靠着自己一股子韧劲儿进了城。
而且他的小名……
何雨柱记得有一次食堂里开玩笑,马华就喊过他“乐乐”!
天底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何雨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他不敢怠慢,这件事,太重要了。这不仅仅是帮一大妈离婚,这可能是帮她找回活下去的全部指望!
他猛地站起身。
“一大妈,您先别急,您就在这儿等我,哪儿也别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去找个人!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冲出了屋子,留下满脸错愕的李青莲。
何雨柱一路狂奔,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直接冲向轧钢厂,连门卫的招呼都没顾上回。
食堂后厨,热火朝天。
李乐正站在案板前,手里一把大菜刀上下翻飞,白菜丝被他切得又细又匀,堆成了一座小山。他干活的时候,向来专注。
突然,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
李乐吓了一跳,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案板上。
“师傅?您这是干嘛呀?”
他一回头,看到何雨柱一脸严肃,眼神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灼热。
“我这菜……还没切完呢!”李乐被拽得一个趔趄,莫名其妙地嘟囔着。
何雨柱一言不发,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步子又急又快。
李乐被他拽着,几乎是小跑着,一路从喧闹的工厂回到了安静的四合院。
何雨柱家的门还开着。
他一把将李乐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迈进门槛。
“一大妈,您看看!”
何雨柱的声音有些喘,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您看看,这是不是您侄子?”
屋子里,李青莲正局促不安地坐着。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了被何雨柱推进来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只一眼,李青莲整个人就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眼前的年轻人,眉眼清秀,鼻梁高挺,那紧抿着嘴唇的倔强模样,和她记忆中哥哥年轻时的样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乐也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泪痕、神情激动的妇人,一种无法言说的熟悉感,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
这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是在现实里,而是在那些早已模糊的、零碎的童年梦境中。
那是一种带着阳光味道的温暖,一种被温柔抱在怀里的感觉。
他的嘴唇翕动着,一个尘封已久的称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滚了出来,带着一丝试探和不确定。
“三……三姑?”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李青莲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猛地前倾,冲了过去,一把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李乐死死抱住。
“乐乐!”
“你真是我的乐乐!我的好孩子!”
压抑了几十年的思念、悲伤、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姑侄二人,分别了十几年,在生与死的边缘各自挣扎,竟然以这样一种近乎奇迹的方式,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意外重逢。
李乐被她抱得生疼,可他没有挣扎。妇人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肩头,也烫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他想起来了。
三姑的怀抱,三姑哼唱的歌谣,三姑偷偷塞给他的那块麦芽糖。
“三姑!”
李乐的眼圈瞬间红了,他伸出颤抖的手,回抱住眼前这个瘦弱的妇人,声音哽咽。
巨大的惊喜,让李青莲找到了新的支柱。她抱着自己的亲侄子,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结实的体温,那是血脉相连的真实感。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孤苦无依的受气包了。
她有亲人了。
她有依靠了。
她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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