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炸开的瞬间，我右臂的刺青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护腕残片飘在半空，还没落地，我就抬手往后一退，胳膊横在身前。
阿瑶想往前冲，我一把拦住她。
“别动。”
她僵在原地，手指攥紧袖口，指甲掐进布料。池子里的女人还在升，红衣湿透贴在身上，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她脸还藏在青铜面具后，可那股气场，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
王浩靠在石台边，声音发紧：“苏晚，她……怎么跟阿瑶一个样？”
我没答。
林清月蹲在地上，刚捡起一块碎面具，紫外线笔扫过去，光斑一闪——底下有纹路，和池面留下的符文一模一样。
“不是巧合。”她说。
池心的女人终于站直了。她没看我们，只抬手轻轻一碰面具。裂痕“咔”地蔓延，整块青铜像干枯的树皮一样剥落，砸进水里，溅起一圈无声的涟漪。
我瞳孔一缩。
那张脸——眉心一点朱砂，左耳上方发丝微乱，凤钗斜插的角度，连残缺的边角都分毫不差。
就是阿瑶。
可又不是。
她眼角没那道小时候摔伤留下的细疤，嘴唇更薄，唇色发紫，像是死过很久的人硬被拉回来。她看着我们，嘴角慢慢往上提，笑得不像活人。
“好久不见。”她说，声音像从井底浮上来，“我的分身。”
阿瑶猛地后退一步，鬼火“腾”地燃起，缠上她手臂，却不受控制地乱窜，烧到肩头布料，“刺啦”一声冒起黑烟。
“你胡说！”她吼。
女人不动，只抬手，指尖一勾。阿瑶腕上的凤钗突然震了一下，差点飞出去。她咬牙按住，脸色发白。
“你不信？”女人轻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能读执念，却读不到自己的？为什么你找了一千年，都没找到那枚青铜铃？”
阿瑶呼吸一滞。
林清月迅速扯下背包，翻出紫外线笔，照向刚才被鬼火烧到的地方。焦痕里嵌着几道细线，弯弯曲曲，像某种古老文字。
“这符号……”她抬头看我，“跟池底符文同源。”
我盯着池中女人，嗓子发干：“如果你是本体，为什么不直接吞了她？”
她眸子一亮，像是等着我问这一句。
“因为我缺一魂。”她说，“真正的我，需要三魂归位才能完整。她是我散出去的执念化身，而最后一魂……”她目光落在我右臂，“在守灵人血脉里沉睡。只有你们的血滴进池中，我才能真正回来。”
我低头看刺青。皮肤下的红纹正缓缓蠕动，像有东西在爬。突然，一点血珠从纹路尽头渗出来，顺着小臂滑下。
滴。
落进池子。
水面轻轻一震，那圈符文又亮了，比之前更清晰，像是被唤醒。
王浩猛地站直：“苏晚！别让她再说话了！”
话音未落，女人抬手，掌心凝出一道冰刃，通体幽蓝，边缘带着锯齿状裂纹。她手腕一抖，冰刃离手，直刺我心口。
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阿瑶还在愣神，林清月刚抬头，王浩想扑过来，却被石台边缘绊了一下。
千钧一发。
“姐姐！”
团团从我肩头跳下来，糯米团子似的身子瞬间膨胀一圈，连体睡衣“刺啦”撕开，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叠泛黄纸人，双手一扬。
纸人落地，瞬间立起，排成一排，扑向那道冰刃。
“砰！”
冰刃刺穿第一个纸人，纸身炸成碎片，可第二个人立刻补上，第三、第四……接连不断往前冲，硬是把冰刃的轨迹拖慢了一瞬。
我借着这刹那空档，翻身滚向石台裂缝。
冰刃擦着我后背钉进地面，碎石飞溅。
系统红框“滴”地弹出：
【紧急任务完成：化解致命攻击】
【奖励：鬼域通行符×1】
我喘着气，手抖着点开系统，把符收进背包。
团团缩回我脚边，发梢的磷火忽闪了一下，灭了一瞬。他抬头看我，声音很轻：“姐姐……她哭过。”
我一愣：“谁？”
“那个女人。”他小声说，“我刚才……看到她心里的画面。她在哭，抱着一个孩子，但孩子已经没了呼吸。”
我没说话。
林清月走过来，把紫外线笔递给我：“你看这个。”
她指着笔尖光斑下的地面——刚才我滴血的地方，符文边缘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像被什么东西反复划过。
“这纹路……”她说，“不是刻的。是有人一遍遍用指甲抠出来的。”
我心头一跳。
王浩扶着石台站起来，盯着池中女人：“她要是真想回来，干嘛搞这么多花样？直接动手不行？”
女人站在池心，红衣猎猎，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只缓缓抬起手，指尖对准我。
“守灵人的血，必须自愿滴落。”她说，“否则，阵法不启，魂不归位。”
我冷笑：“所以你在这等了几百年，就为了等一个肯自己割腕的傻子？”
她不答，只看着我，眼神忽然变了，不再冷，反而透出一丝……疲惫。
“我不是要回来当鬼。”她说，“我要活着。”
阿瑶突然开口：“那你为什么杀那些守灵人？山脚的墓碑，全是你们的人。”
女人摇头：“我没杀他们。是猎灵人干的。他们想抽走我的力量，把我的分魂一个个炼成傀儡。”
她看向阿瑶：“你逃了，所以他们一直没找到完整的我。但现在……你回来了。”
阿瑶脸色发白。
我盯着她，脑子里飞快转着。她说的有些事能对上——山脚那些墓，确实都是守灵人后裔，死状诡异。爷爷临终前烧掉的那本册子，最后一页就写着“防猎灵人”。
可她是谁？
如果是圣女本体，为什么需要阿瑶和我？
如果是假的，团团为什么会看到她哭？
系统没警告，阴缘共鸣也没响。它平时连个老鼠精路过都要嘀咕两句，现在却安静得反常。
我慢慢抬手，摸向防风外套口袋。
糯米团还在，竹筒饭没动，压缩饼干硌着手。
“团团。”我低声说，“再预警一次，她身上有没有灵体波动？”
他趴在我肩头，发梢磷火微弱地闪了闪：“有……但不是一整个。是三块。一块在她胸口，一块在头，还有一块……在池底。”
我眯起眼。
三魂。
她没说谎。
可三魂不全，她动不了根本杀招。刚才那一击，已经是极限。
“王浩。”我侧头，“你还能画镇阵符吗？”
他低头看手，指节发青：“能，但得有人拖住她。”
我点头，慢慢站直。
“阿瑶。”我说，“她要是再动手，你别管真假，先烧了她。”
阿瑶咬唇，没说话，但鬼火在掌心转了一圈，稳住了。
我往前走一步。
女人看着我，没动。
我又走一步。
“你想让我自愿？”我说，“行啊。”
她眼角微动。
我抬起右臂，刺青还在渗血。我用指甲在皮肤上一划，血珠立刻涌出来，顺着指尖往下滴。
她眼睛亮了。
我盯着她，把血滴抬到池子上方。
“但我有个条件。”我说。
她轻轻一笑：“你说。”
我嘴角一扯：“你得先告诉我——当年到底是谁，把你切成三块，扔进这池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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