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铃声消失在风中,沙漠的夜晚,寒冷彻骨。
营地扎在两座巨大沙丘的夹缝里,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有限的黑暗。
行进了两天,孙教授的学生们早已精疲力竭,一个个裹着毯子,在帐篷里昏睡过去。
只有几点火星,还在夜色中顽强地跳动。
萧枫靠在一块被风沙磨平的岩石旁,军大衣裹着身体,闭着双眼,呼吸平稳得如同这片死寂的沙海。
他没有睡。
他的感知,在寒风中,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沙里豹白日里那副谄媚的嘴脸,还有他手指在地图上不经意的划动,都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萧枫的警惕里。
风声变了。
夹杂了一丝,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两道,被刻意压抑的呼吸。
萧枫的眼皮,动也未动。
是沙里豹。
他和一个心腹,像两只鬼祟的沙鼠,正借着沙丘的阴影,悄悄溜出营地。
【叮!检测到可疑行为,是否标记目标?】
系统冰冷的声音,没有在他心里,激起半点波澜。
不需要。
他的身体,无声无息地,从岩石后滑出,融入了更深的黑暗。
没有扬起一粒沙尘。
他像一道真正的幽灵,跟了上去。
沙漠的夜,对普通人是致命的迷宫,对萧枫而言,却是最好的猎场。
他与那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三十米。
一个,他们听觉的绝对死角。
沙里豹两人显然对路线极为熟悉,他们绕过几处流沙地,最终停在了一片,嶙峋的雅丹地貌之后。
其中一人,警惕地,环顾四周。
另一人,也就是沙里豹,则从怀里掏出一把工兵铲,对着脚下一处,做了记号的沙地,飞快地挖掘。
很快,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皮箱子,被挖了出来。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台,保养得极好的,军用电台。
心腹熟练地架起天线,戴上耳机,开始调试频率。
沙里豹则点燃一根烟,火光在他刀疤脸上,一明一暗。
“快点,时间宝贵。”
“豹哥,放心,老规矩,三分钟。”
滋滋的电流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心腹的手指,在发报机上,飞快地敲击着。
滴。滴滴。滴滴滴。
萧枫站在一块风蚀岩的阴影里,强大的记忆力,让他甚至不需要去破解电码,就能将这串信号的节奏,完整地,刻印在脑海里。
但他还是凑近了些。
风,将他们压得极低的声音,送了过来。
“坐标……塔克拉玛干南缘,东经83.5,北纬39.1。”
“人员情况……目标稳定,无异常。诱导路线已确认。”
“请求下一步指示。”
心腹念完,等待着回应。
片刻后,耳机里,传来同样短促的电码。
他一边听,一边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
“莲座回复:按原计划,引至‘风噬鬼坡’。清除所有障碍。”
莲座。
红莲教。
萧枫的身体,没有一丝变化,但杀意,却在心底,凝结成冰。
原来,这条地头蛇,也是红莲教养的狗。
所谓的敲诈,所谓的为难,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戏。一场,专门为这支考古队,或者说,为队伍里的某个人,演的戏。
那他们的目标是谁?
孙教授?一个单纯的学者,没有价值。
瞎眼老人?他本身就是红莲教的高层,这条线是他布下的。
那么,目标只可能……是自己。
或者说,是他们怀疑的,那个“焰摩殿”的余孽。
“好了,豹哥。”
心腹收起电台,和沙里豹一起,将箱子重新埋好,仔细地,抹平了所有痕迹。
“走,回去,别让那帮北京来的雏儿,发现什么。”沙里豹吐掉烟头,用脚碾灭。
两人再次,鬼鬼祟祟地,原路返回。
萧枫没有动。
他等他们走远,才走到那片沙地前。
【是否掠夺此电台?】
否。
杀了这两个废物,毁掉这部电台,只会打草惊蛇。
他要的,不是掐断这条线。
而是要顺着这条线,把那个,躲在幕后的“莲座”,连同那个,窃取了师门名号的叛徒,一起,拖出来。
他悄无声息地,退回营地。
篝火已经快要熄灭,只剩下,红色的余烬。
整个营地,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沙里豹和他的心腹,已经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萧枫的脚步,停在了自己帐篷前。
他的身体,微微侧过。
不远处,那个属于瞎眼老人的帐篷里,竟还透出一丝,微弱的,昏黄的灯光。
这么晚了,一个瞎子,点着灯做什么?
萧枫走过去。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在帐篷门口。
帐篷的门帘,留着一道,不易察失的缝隙。
他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瞎眼老人,盘腿坐在毯子上,那副巨大的墨镜,依旧戴在脸上。
在他的腿上,放着一个,盛满了细沙的木盘。
老人伸出一根,干枯如树枝的手指,正在沙盘上,缓缓地,划动着。
那动作,专注而虔诚。
一笔,一划。
最终,一个图案,清晰地,呈现在沙盘上。
那是一朵,正在熊熊燃烧的,莲花。
红莲教的标志!
就在此时。
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那瞎眼老人,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动一下。
只是用那沙哑的,仿佛枯木摩擦的声音,对着门外的黑暗,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也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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