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木门在头顶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光亮被隔绝在外时，林悦听见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老周用铁棍将门锁死，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与远处隐约传来的枪声交织成令人窒息的交响。
“抓紧我的手。”苏晴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带着哭后的沙哑。林悦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一片黏腻的冷汗——小宇的伤口还在渗血，温热的液体透过布料沾在苏晴的胳膊上。
老周点燃了最后半截蜡烛，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的地道。泥土混合着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墙壁上布满苔藓，湿滑的触感让人想起那些青灰色的丧尸皮肤。林悦下意识地握紧掌心的发夹，金属棱角硌得指节生疼。
“这条地道有两公里长，以前运货时走一次要半小时。”老周走在最前面，用铁棍探路，“小心脚下，有几处塌陷的坑。”他的声音突然顿住，蜡烛的光晕在前方摇晃，“这里有新的脚印。”
林悦凑近一看，泥土上印着几个凌乱的鞋印，鞋码比老周的小，边缘沾着和陈风身上一样的污泥。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是阿杰他们留下的，他们也进了地道。
“他们往工厂方向去了。”林悦松了口气，掌心的暖流似乎也柔和了些，“我们加快速度，也许能赶上。”
往前走了约莫十分钟，地道突然变得狭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苏晴抱着小宇艰难地挪动，孩子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林悦想帮忙，却发现自己的胳膊也开始发软——刚才凝聚光球消耗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大。
“歇会儿吧。”老周靠在墙壁上喘着气，蜡烛的火苗忽明忽暗，“小宇的伤口需要处理，再走下去会恶化。”
苏晴立刻放下孩子，借着烛光检查伤口。林悦蹲下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掌心轻轻覆在小宇的腿上。微弱的金光渗透布料，孩子的呻吟渐渐平息，青黑色的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你的力量好像……变弱了。”苏晴注意到光球的光芒比之前暗淡许多，“是不是消耗太大了？”
林悦收回手，掌心的灼热感已经变成了钝痛：“不知道，好像每次使用后，都要等很久才能恢复。”她想起陈风塞进背包的那份实验日志，“也许研究所里会有答案。”
老周突然指向地道深处：“你们听，有声音。”
一阵细碎的爬动声从前方传来，伴随着甲壳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林悦的头皮瞬间发麻——是腐甲尸！这种变异体的听觉虽然迟钝，却对活人的气息异常敏感，想必是被小宇的血腥味吸引来的。
“蜡烛灭了！”老周手忙脚乱地吹熄烛火，地道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爬动声越来越近，能清晰地听到甲壳撞在墙壁上的闷响。
林悦立刻将苏晴和小宇护在身后，集中精神凝聚光球。这一次，金光比刚才亮了些，却带着不稳定的闪烁。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暖流在快速流失，眼前开始发黑。
“往左边躲！”老周突然大喊，他刚才探路时摸到左边有个岔口。
林悦扶着苏晴钻进岔口，发现这里竟是个废弃的储藏室，堆放着几箱早已变质的罐头。她刚想让老周也进来，突然看到一只腐甲尸的螯钳从地道口探了进来，带着腥臭的风扫向离门最近的老周。
“小心！”林悦想都没想就将光球推了过去。金光撞在螯钳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怪物发出震耳的嘶吼，却没有后退——这点力量不足以对它造成致命伤害。
老周趁机滚进储藏室，林悦立刻用旁边的木箱堵住门口。腐甲尸撞在箱子上，整个地道都在摇晃，苔藓簌簌落下，沾在脸上冰凉刺骨。
“这样不是办法，它迟早会撞开箱子。”老周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被困住了。”
林悦靠在箱子上喘息，掌心的光芒已经微弱得像萤火虫。她闭上眼睛，试图感受那股暖流的源头，却意外地捕捉到一丝不同的波动——来自储藏室角落的铁柜后面，微弱却稳定，像是……另一个生命的气息。
“那里有人！”林悦突然喊道，指着铁柜，“快搬开！”
老周和苏晴合力推开铁柜，后面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新鲜空气涌进来，带着外面特有的硝烟味。洞口下方传来阿杰的声音：“是林悦吗？我们在这儿！”
原来阿杰他们也遇到了腐甲尸，情急之下躲进了这个更深的夹层。林悦让苏晴先带小宇下去，自己则和老周合力顶住木箱。腐甲尸的撞击越来越猛烈，箱板已经裂开了缝隙，能看到它那双浑浊的复眼。
“你先走！”林悦用力推了老周一把，“我断后！”
“那你……”
“别废话！”林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掌心的金光突然暴涨——不是靠她主动引导，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激发了一般，“快下去！”
老周刚钻进洞口，木箱就“哐当”一声被撞碎。腐甲尸庞大的身躯挤进来，腥臭的涎水滴落在林悦的肩膀上。她下意识地举起手，金光形成的屏障瞬间将怪物弹开，却也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林悦顺着洞口滚下去时，听见腐甲尸撞在岩壁上的巨响。阿杰及时接住她，发现她的掌心已经失去了所有温度，脸色白得像纸。
“快带她走！”阿杰背起林悦，跟着众人往地道尽头跑，“前面就是出口了！”
再次见到光时，林悦已经半昏迷。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在柔软的草地上，鼻尖萦绕着青草和硝烟混合的气息。苏晴在耳边呼喊她的名字，掌心的发夹硌得她生疼——那是陈风留下的唯一念想。
“研究所……”林悦喃喃自语，意识渐渐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仿佛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有座灰色的建筑在夕阳下矗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等待着揭开它的秘密。
老周望着那座建筑，握紧了手里的铁棍：“还有三公里。”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没有丝毫退缩，“我们走。”
队伍再次出发，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悦被阿杰背着，掌心的发夹在余晖中闪烁，像一颗不肯熄灭的火种——即使在最深的黑暗里，也在等待燎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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