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昆仑镜的碎片边缘滚落。我的黑莲之血在镜面上蜿蜒流淌，突然像活物般扭动起来。
镜面泛起涟漪。
三百六十五道燃烧的符咒从血痕里浮出。那些焦黑的灰烬在空中重组，每一粒都裹着神位特有的金光。我闻到了封神榜被腐蚀的腥臭味。
小心！悲鸣女娲的狐尾扫过我的后颈。
九条雪白尾巴同时炸开。补天石在她眉心发出刺耳的嗡鸣，声浪像无形刀刃劈开云层。千里之内的天空瞬间碎成蛛网状。
灰烬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混沌元始的轮廓在火光中逐渐清晰。祂每踏出一步，就有神位符咒在体表流转。那些本该庇护众生的金色铭文，现在正嘶叫着相互吞噬。
我握紧还在滴血的右手。掌心的伤口里，黑莲根须正在疯长。
原来是你。混沌元始的声音像千万人同时低语，灭世黑莲的...
断刃杨戬突然挡在我面前。他只剩半截的三尖两刃刀突然震颤，刀身裂痕里渗出稀释的混沌本源。那些银灰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锁链形状。
锁链突然绷直。
我这才发现刀柄末端嵌着块青铜碎片。昊天上帝的面容在铜锈间若隐若现，残魂正疯狂吸收我滴落的黑莲血。
哈哈哈......堕落雷公的笑声从云层深处砸下来。他混沌化的翅膀每次扇动，都有紫色雷劫在鳞羽间诞生又湮灭。司法天神要造反？
镜灵昆仑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无数记忆碎片从镜面喷涌而出，我看见封神前的洪荒在那些碎片里扭曲变形。
黑莲之血突然沸腾。
我的视野被血色淹没。三百六十五道神位符咒同时亮起，混沌元始的身躯彻底凝实。祂抬手抓向杨戬的断刃——确切地说，是抓向正在重组的昊天残魂。
悲鸣女娲的第三条狐尾突然缠住我的腰。补天石的悲鸣声中，我听见她咬牙挤出的警告：别让昊天......完整......
堕落雷公的翅膀阴影笼罩下来。新的天劫规则正在雷光中编织，云层里探出九道紫得发黑的雷矛。
镜灵昆仑的记忆洪流突然转向。某块碎片擦过我的脸颊，封神台倒塌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灼烧出焦痕。
断刃杨戬的天眼睁开了。
稀释的混沌本源像泪水般涌出。那些银灰色液体在空中组成残缺的符文，恰好接住了堕落雷公劈下的第一道雷劫。
我的黑莲之血还在流。
昊天上帝的面容越来越清晰。青铜碎片正在融化，残魂的手指已经能碰到杨戬的刀柄。
混沌元始笑了。
三百六十五道神位符咒同时熄灭。绝对的黑暗降临的刹那，我听见悲鸣女娲的补天石出现裂痕的声音。
黑暗像粘稠的沥青裹住全身。我听见黑莲根须在血管里疯长的声音，那些细小的触须正刺穿我的指骨。
堕落雷公的翅膀突然劈开黑暗。
不是光。是比黑暗更深的紫黑色雷暴。那些闪电里流动着扭曲的文字，我认出那是被篡改的天条——现在它们正随着雷声烙进天地法则。
看清楚了？镜灵昆仑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它的本体碎成七块，每块镜片都映着不同的记忆。有块碎片突然立起来，我看见鸿钧老祖在紫霄宫叹息的画面。那道叹息化作黑雾，正缓慢蚕食天道本源的金色脉络。
混沌元始的躯体开始膨胀。
三百六十五道神位符咒活过来了。那些金色铭文扭曲成嘴巴的形状，每张嘴都在啃食雷暴中的天条文字。咀嚼声让人牙酸。
拦住他！悲鸣女娲的狐尾扫过地面。补天石的裂痕里渗出七彩液体，落地就变成嘶叫的小型神明。
残魂昊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指像冰锥刺进皮肉。某种古老的震颤顺着血脉爬上来，我浑身骨头都在共鸣——这是天道本源最原始的波动频率。
混沌元始的躯体顿了顿。
三百六十五张嘴同时停止咀嚼。祂转向我们时，整个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看见杨戬的断刃正在昊天手中融化，青铜液滴里浮出玉帝冠冕的虚影。
堕落雷公的笑声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的雷暴开始倒流。那些紫黑色闪电挣扎着缩回羽翼，每道雷光都在褪色。镜灵昆仑的碎片剧烈震动，封神台倒塌的记忆被强行塞进我脑海。
原来如此......混沌元始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祂体表的神位嘴巴开始呕吐，被嚼碎的天条文字混着黑血喷涌而出。
悲鸣女娲的第三条狐尾突然炸毛。
补天石的悲鸣拔高到人类听不见的频率。我的耳膜最先破裂，温热液体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但更糟的是黑莲之血的反应——它们在沸腾，在尖叫，在疯狂攻击我体内残存的人性。
昊天残魂的手指突然扣紧。
他借着我的血重塑了半具身体。那些青铜液滴凝固成肌肉纹理，每道纹路里都流淌着被污染的天道本源。我闻到了封神榜燃烧时的焦臭味。
堕落雷公的翅膀开始脱落。
不是羽毛。是一片片雷劫结晶。那些紫色晶片坠落的轨迹里，我看到了新天条诞生的全过程。镜灵昆仑的某块碎片突然飞起，精准接住了一片雷晶。
记忆爆炸了。
洪荒时代的画面直接烙进视网膜。我看见鸿钧老祖的叹息如何渗入天道，看见第一批神位符咒怎样被腐蚀。最可怕的是那些画面在自我复制，像病毒般顺着视神经往脑仁里钻。
混沌元始的躯体裂开一道缝。
不是伤口。是嘴。新生的嘴。这张嘴直接连着祂的胸腔，我透过齿缝看见了三百六十五个旋转的神位漩涡。漩涡中心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断刃杨戬突然跪倒在地。
他的天眼完全睁开了。稀释的混沌本源不再是泪水的形态，而是变成银灰色火焰包裹全身。火焰里浮动着司法天神特有的律令符文。
晚了。昊天残魂发出叹息。他的声带还没完全成型，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我低头看被他抓着的手腕。
皮肤下浮现出玉清纹路。那些纹路正贪婪吸食我的黑莲之血，每吸一口，昊天的手指就凝实一分。混沌元始胸腔里的嘴突然张开，三百六十五道神位漩涡同时发出吸力。
悲鸣女娲的狐尾挡在我面前。
九条尾巴结成茧状。补天石的裂痕扩大到半个镜面大小，七彩液体像暴雨般泼洒。堕落雷公终于发出惨叫——他的翅膀骨架暴露在空气中，那些紫黑色雷晶正在汽化。
镜灵昆仑的碎片突然聚合。
不是复原。是拼成某种阵法。七块碎片组成北斗形状，每块镜面都射出记忆光束。这些光束交织成网，刚好兜住混沌元始吐出的黑血。
我的视野突然分裂。
左眼看见昊天残魂正在重组冠冕，右眼看见杨戬的银灰火焰里跳出哮天犬虚影。黑莲根须趁机扎穿了我的心包，剧痛让喉咙泛起铁锈味。
堕落雷公的残翅猛地扇动。
最后三道雷劫同时劈下。不是冲着我们，是劈向镜灵昆仑拼出的记忆之网。雷光与记忆接触的瞬间，整个空间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
混沌元始的胸腔之嘴突然闭合。
三百六十五道神位符咒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那些被祂吐出来的黑血开始蠕动，每滴血里都爬出微型的天道法则具象体。
悲鸣女娲的茧裂开一道缝。
我看见她眉心补天石正在解体。七彩液体不再生成神明，而是变成锁链缠住我的左脚踝。镜灵昆仑的记忆光束突然转向，全部照在昊天残魂即将成型的冠冕上。
黑莲之血终于冲破我的皮肤。
无数带刺的根须喷涌而出。它们刺穿堕落雷公的残翅，扎进混沌元始的神位符咒，甚至有几根缠上了杨戬的银灰火焰。最粗的那根直接捅进镜灵昆仑的北斗阵法中心。
所有声音突然消失。
我看见昊天残魂的冠冕停滞在将成未成的状态。混沌元始的神位符咒开始褪色。堕落雷公的骨架翅膀碎成粉末。杨戬的天眼流出血泪。
然后世界开始倒放。
倒放的世界突然卡住。
悲鸣女娲的一条狐尾毫无预兆地断裂。雪白的毛发化作灰烬，尾尖却凝成一道寒光，直刺混沌元始的胸腔之嘴。
“咔嚓——”
三百六十五道神位符咒同时震颤。那张嘴被狐尾利刃贯穿，黑血喷溅，每一滴都在半空化作扭曲的天道法则碎片。
堕落雷公残存的骨架翅膀猛地一振。
不是雷劫。是撕裂。
大地在他脚下裂开，漆黑的缝隙里涌出沸腾的灵脉。但那些本该纯净的灵气早已被混沌污染，像腐烂的血管一样蠕动。
镜灵昆仑的北斗阵法开始崩解。
七块碎片一块接一块地灰化。最后一块镜片在消失前，突然射出一道记忆光束，直接烙进我的眉心。
鸿钧老祖的囚笼坐标。
紫霄宫的方位，天道本源的缺口，以及……祂被吞噬的瞬间。
我的黑莲之血突然沸腾。
花瓣一片接一片地脱落，在空中化作漆黑的盾牌。混沌元始的神位符咒已经重组，那些金色的嘴巴疯狂啃咬，每一口都带着腐蚀天道的恶意。
“当——！”
黑莲盾牌挡住了第一波撕咬。但裂纹立刻蔓延，我的血顺着缝隙滴落，每一滴都在腐蚀地面。
堕落雷公的残躯突然扑向裂缝。
他跳进去了。
被污染的灵脉瞬间缠上他的骨架，紫黑色的雷光在灵脉中流窜。下一秒，整个大地开始震颤，新的天劫规则正在地底孕育。
悲鸣女娲的断尾处渗出七彩液体。
不是血。是创世之力。
那些液体在空中凝结，化作九道锁链，猛地捆住混沌元始的四肢。但祂只是冷笑，神位符咒突然脱离躯体，像蝗虫般扑向锁链。
啃食声让人头皮发麻。
断刃杨戬的天眼突然转向我。
银灰色的混沌火焰在他瞳孔里跳动，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但我的黑莲之血却听懂了。
“昊天……要醒了。”
我猛地低头。
残魂昊天的手指已经彻底凝实，玉清纹路爬满我的手腕，像寄生虫一样扎根。他的冠冕虚影越来越清晰，每一条纹路都在吸食我的混沌法则。
镜灵昆仑的最后一块碎片彻底消散。
但它的记忆还在我脑海里燃烧。
鸿钧老祖的囚笼……是陷阱。
混沌元始突然挣脱锁链。
三百六十五道神位符咒回归躯体，祂的胸腔之嘴再次张开，这次吐出的不是黑血，而是……
封神榜的残页。
燃烧的残页。
每一页都裹挟着被吞噬的神明哀嚎，像陨石般砸向大地。堕落雷公污染的灵脉突然暴动，紫黑色的雷光从地底喷涌，与残页相撞。
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一切。
我的黑莲盾牌碎了大半，花瓣重新化作血液，渗回我的皮肤。剧痛让我跪倒在地，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悲鸣女娲的狐尾突然全部绷直。
补天石的裂痕扩大到极限，七彩锁链一根接一根地断裂。她的瞳孔收缩，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
“晚了。”
混沌元始的躯体开始膨胀，神位符咒的光芒污染了整个天空。堕落雷公的骨架从地底爬出，每一根骨头都刻满了扭曲的天条。
断刃杨戬的银灰火焰突然熄灭。
他的天眼闭上了。
而昊天残魂……笑了。
冠冕彻底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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