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抹了把脸上混着血与汗的水痕，金瞳褪成黑褐色的瞬间，后颈龙形疤痕突然灼痛如烙。
他踉跄半步，掌心按在洞壁上，指缝里渗出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像开了朵暗红的花。
史大郎？朱武的手搭上来时带着颤，他方才撒落的算筹还散在脚边，发髻歪在耳后，平日总梳得服帖的发丝沾着血渍。
史进能感觉到军师的指尖在他腕脉上轻跳——那是在探他体内翻涌的妖气。
走。史进扯下腰间的九环刀，刀身嗡鸣震得虎口发麻。
洞外的狼嚎又起，混着山贼尸体的血腥气灌进鼻腔，他手背的白毛还没褪尽，指甲缝里嵌着雷猛胸骨的碎渣。
陈达的铁枪早戳进洞顶的夜明珠，碎石簌簌落下时，他踢了脚地上的山贼尸体：奶奶的，这雷猛手底下还有漏网的？杨春的箭搭在弦上，目光像刀刮过每处阴影，忽然眯起眼：东边山径有动静。
撤离队伍刚转过山弯，火油罐爆裂的轰鸣就炸响在头顶。
史进抬头，看见三个浑身是火的山贼从崖上滚下来，其中一个重伤的家伙怀里还抱着冒烟的引信——那是要同归于尽。
散开！史进吼的同时已经扑过去，背后九纹龙影骤然浮现，龙鳞泛着幽光裹住众人。
烈焰裹着碎石砸下来时，他单掌拍向地面，妖力如火山喷发般炸开，火墙被生生劈开两半，余波震得那三个山贼撞在树上，当场断了气。
小黑从他怀里窜出，黑豹的利齿咬穿最后一个活口的喉咙，血沫喷在史进染血的衣襟上。
他抹了把脸上的热腥，听见朱武倒抽冷气的声音——方才那掌，他分明用了七分妖力，可体内的白虎魂还在翻涌，仿佛要挣破他的皮肉。
史大郎，你手背......杨春的箭尖颤了颤。
史进低头，看见手背上的白毛正成簇脱落，露出下面泛着青黑的皮肤，像被什么啃过似的。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嘴里漫开——这妖丹的反噬，比他预想的狠。
归程的林子黑得渗人。
史进让众人在老槐树下歇脚时，虫鸣突然哑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刀，刀身震颤的频率变了——是万兽共鸣在预警。
有箭！朱武的算筹突然砸向左侧灌木丛，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史进耳畔钉进树干，箭头泛着幽蓝。
史进抬头，看见三只夜枭在树冠上盘旋，瞳孔里映着冷光——这不是普通的鸟，是被人驯养的妖禽。
引他们下来。史进压低声音，故意放出一缕紊乱的妖气。
果然，半柱香后，树影里窜出三道黑影，为首的刺客挥刀劈来的瞬间，史进的爪尖已经刺穿他的肩胛骨。
那刺客惨叫着坠地，史进扯下他的面巾，看见衣领下露出半枚禁军飞鱼纹——是高俅的人。
看来，有人已经盯上我们了。朱武蹲下身，指尖划过那枚徽记，声音轻得像叹息。
史进没说话，他望着林外渐起的雾，后颈的疤痕又开始发烫——那道在妖洞里窥见的黑影，或许不是错觉。
史家庄的灯笼在夜风里晃，映得青砖墙一片暖黄。
庆功宴设在演武场，酒坛堆得像小山，地方豪族和江湖散修围坐，目光却总往主位的史进身上飘。
他穿着染血的青衫，九环刀横在膝头，手背的青黑还没褪尽，倒凭添几分妖异。
听说史大郎得了妖丹？上座的云游道人突然开口，白须下的嘴角扯出冷笑，妖修邪道，终是要遭天谴的。
史进抬眼，万兽共鸣顺着酒气探进老道体内——他的经脉里流转的不是道家真气，是淬过毒的阴劲。
道长请酒。史进端起酒碗，递过去时指尖轻轻擦过对方手腕。
老道刚要接，史进突然捏碎酒碗，瓷片扎进老道咽喉的瞬间，他听见对方喉间漏出半声杀。
鲜血溅在红烧鲤鱼上，全场死寂。
史进抹了把脸上的血，九环刀当的一声拍在案上：谁还想试试我史某的拳头？
散席时已近三更。
史进站在院里，望着那只坠在青石板上的夜枭——它爪上系着的密信，信封上高俅亲启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大郎。朱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捏着那封密信，烛火在他眼底晃出幽光，少华山的狼，该磨爪子了。
史进摸了摸后颈的疤痕，远处传来狼嚎，混着夜枭的残鸣。
他望着天际将亮未亮的星子，九环刀在鞘中嗡鸣——这江湖，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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