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萧云的笔记本电脑上投下斜纹，他揉了揉发涩的眼角，手机屏幕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凌晨三点系统提示的危机倒计时剩余8小时还在跳动。
手指划过通讯录，停在赵医生那个备注上，指腹微微发紧。
萧先生？电话接通时，赵医生的声音带着晨间特有的沙哑，背景里传来消毒水混着热粥的味道，这么早找我是
赵叔，昭容最近的体检报告。萧云开门见山，指节叩了叩桌上摊开的病历复印件，那些营销号说她推掉商演是耍大牌，但您知道，上个月她连续三天通宵赶通告，心肌缺血的老毛病又犯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声，赵医生显然翻出了病例：确实，我当时特意标注过需要静养两周。
可这些资料涉及患者隐私...
我要的不是原件。萧云把手机夹在耳肩之间，抽出钢笔在便签上画了个圈，您只需以业内专家身份发个短视频，就说连续高强度工作对艺人健康的潜在风险，再提句某些不合理排期是把艺人当消耗品。他顿了顿，声音放软，昭容昨天还说，赵叔熬的雪梨枇杷膏最管用——她最近总咳嗽。
电话里沉默了两秒，接着是打火机的轻响：八点半，我查房前有十分钟。赵医生的语气松了，视频文案你发我，我对着提词器念。
萧云挂了电话，屏幕刚好弹出刘记者的消息：萧先生，您说的独家真能给？
他点开微信，把青蚨堂外门弟子的银行流水截图发过去——昨晚苏若雪的团队连夜查的，上个月十五号，这个叫周强的给王丽娜转了三笔钱，备注分别是热搜买位通稿费水军费。他敲字的速度很快，等明天公关文发出时，你第一个拿到这些证据，标题我都帮你想好了：《顶流经纪人竟与非法放贷者有资金往来？
》
手机震动起来，是刘记者的语音通话。
萧云按下接听键，对方的呼吸声带着咖啡的苦香：我...我需要保证不被报复。
青蚨堂在江北的产业，苏氏集团占着三成股份。萧云转动着钢笔，笔尖在反杀计划四个字上划出深痕，你只要按我说的时间发稿，苏若雪的法务部会在半小时内给你发律师函——不是告你，是帮你震慑威胁。
电话那头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十点，我在星巴克等您，带录音笔。
萧云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七点四十一分。
他起身时，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提示：红颜·李昭容当前位置：明珠苑17栋201室，情绪值：72（正常范围60-90）。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悬，最终还是抓起车钥匙。
去李昭容家的路上，他特意绕到巷口的老字号买了南瓜粥——她胃不好，早上不能喝冷牛奶。
明珠苑的门禁系统滴地一声开了，萧云提着保温桶上楼梯时，201室虚掩的门里传来尖锐的女声：李昭容，你别给脸不要脸！是王丽娜。
王姐，这个商演要连轴转三天，每天只睡四小时。李昭容的声音带着克制的冷，合同里写着艺人需配合一切工作安排，但《劳动法》规定连续工作不得超过...
少拿法律压我！砰的一声，像是文件被拍在茶几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挑？
昨天营销号说你耍大牌，粉丝都在掉！王丽娜的高跟鞋声逼近门口，今晚必须签，不然...
萧云的脚步顿在离门三步远的地方。
他看见门缝里李昭容的影子——背挺得笔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匣边缘，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而王丽娜的影子更矮些，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正掐着腰。
不然怎样？李昭容的声音轻了，却像琴弦崩到最紧处，你要把我雪藏？
还是学青蚨堂那套，在我琴里下阴阵？
楼道的声控灯突然亮起，照得门框上的铜铃铛晃了晃。
萧云望着门内晃动的影子，指节慢慢捏紧了保温桶的提手。
南瓜粥的热气从缝隙里钻出来，混着李昭容身上惯有的檀木香，在空气里漫开。
他抬手敲门时，听见王丽娜倒抽了口冷气。
门开的瞬间，李昭容的眼睛亮了，像昨晚雾里的星子。
而王丽娜的脸在看见他的刹那白了白，酒红色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昭容。萧云把保温桶递给她，目光扫过茶几上那份封皮印着星耀传媒的合同，周强昨晚在夜店说漏嘴了——他给王姐的三笔钱，是不是包括这份工作安排的好处费？
王丽娜的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她手忙脚乱去掏，屏幕上跳着周强两个大字。
李昭容低头掀开保温桶，南瓜粥的甜香裹着热气涌出来，她望着萧云眼底的暗青，轻声说：云哥，你又没睡。
楼道里的风掀起萧云的衣角，他望着王丽娜发白的脸，手指轻轻搭在李昭容的琴匣上。
琴匣里传来极轻的颤鸣，像是在应和他心里那句没说出口的话——该算的账，今天就清。
王丽娜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周强的名字在屏幕上跳成猩红的光斑。
她捏着手机的手指发颤，偏还要梗着脖子冷笑：萧先生这是查我隐私？
就凭几笔转账能说明什么？
萧云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那份商演合同，封皮印着的星耀传媒四个字被他用指甲轻轻抠出一道浅痕：王姐不妨接电话问问周强，他昨晚在蓝调酒吧说给李昭容安排的商演，王姐拿了二十万好处费，是不是酒后胡言？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沙哑的男声混着酒吧驻唱的鼓点：那李昭容现在红得烫手，王姐聪明，早跟我们青蚨堂搭上线，这不，新商演的油水......
你、你偷录！王丽娜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涂着厚粉的额头冒出细汗。
她踉跄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沙发扶手上，酒红色指甲在真皮沙发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李昭容的手指还搭在保温桶沿上，南瓜粥的热气熏得她眼尾泛红。
她望着萧云手机里那份银行流水截图——三笔转账的时间、金额与商演排期完全重合，喉咙突然发紧：王姐，我跟了你五年。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扎进王丽娜太阳穴，去年我发着39度高烧赶通告，你说艺人就是要拼；上个月我心肌缺血进急诊，你在病房外催我签对赌协议。她慢慢站起身，琴匣在身后投下修长的影子，现在你为了二十万，要我拿命去填这个连轴转的商演——她抓起茶几上的合同，我不签。
你疯了？王丽娜扑过来要抢合同，手腕却被萧云扣住。
他的指腹压在王丽娜腕间的寸关尺上，轻轻一按：王姐有腱鞘炎，最近是不是总半夜疼醒？他的语气像在说天气，要是被媒体拍到你在医院打封闭针的照片......
放手！王丽娜猛地抽回手，撞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
清水溅在合同上，星耀传媒四个字晕开墨色，像团腐烂的淤青。
她抓起包往门口冲，在玄关处顿住脚，回头时眼尾吊起：李昭容，你以为有个野男人撑着就能翻天？
青蚨堂的人可不会......
咔嗒一声，李昭容按下了手机录音键。
她望着王丽娜瞬间煞白的脸，将琴匣抱得更紧：王姐刚才说的青蚨堂，我会原封不动交给警方。她走到门口，将经纪人的工作牌摘下来放在玄关柜上，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经纪人。
门砰地关上时，李昭容后背抵着门板慢慢滑坐下去。
琴匣搁在脚边，她望着萧云眼下的青黑，突然伸手碰了碰他手背：你昨晚又没睡。
萧云在她身边蹲下，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她掌心——是她上次在剧组说过喜欢的橘子味。赵医生八点半发视频，刘记者十点发证据，苏若雪的法务部已经拟好律师函。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动，调出提前做好的时间线图，十点半，营销号娱乐八爪鱼会被扒出收青蚨堂的钱带节奏；十一点，你的粉丝后援会官微转发赵医生的科普视频，配文我们要的是健康的昭容。他抬头时，晨光透过纱窗落在李昭容睫毛上，等舆论反转，我让青岚阁的人去查青蚨堂在江北的产业......
云哥。李昭容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袖口渗进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云一怔，随即笑了。
他指腹蹭过她琴匣上的雕花，那天在暴雨里，你为了救流浪猫摔进泥坑，却把伞往我这边倾斜。
李昭容的耳尖瞬间红透。
她正要说话，萧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是孙清瑶的消息：刚在悬壶阁医典里查到，青蚨堂近年在收购中医馆，可能在非法倒卖珍稀药材。
需要我帮忙调阅他们的药品流通记录吗？
萧云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昭容，清瑶说青蚨堂可能有非法交易的证据。他快速敲下需要，又补了句谢谢清瑶，这才转头看向李昭容，你看，我们不是在孤军奋战。
李昭容望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消息，忽然笑出声。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琴匣，檀木表面还沾着刚才溅的水珠。那还等什么？她将琴匣递给萧云，自己抓起玄关柜上的外套，去把他们的算盘砸个粉碎。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
萧云提着保温桶走在前面，李昭容跟在他身后半步。
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被镀了金边的画。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混着李昭容轻轻的哼鸣——那是她新写的曲子，调子清越，像春风劈开冻土时的第一声脆响。
他们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暗礁，但至少此刻，晨光正好，并肩的人就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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