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的螺纹铁环卡在腐尸肋骨间时,远处雪山传来冰刃破冰的脆响。
她指尖摩挲着青铜铃上的赤金蝶纹,那是三日前收到的血信暗号——叶灼和萧寒已穿过镜渊阁封锁,正顺着南疆瘴气边缘赶来。
腐肉混着朱砂的臭味扑面而来,阿蛮姐溃烂的躯干挂在枯树上,心口青斑下的“第十二代”刺青泛着紫黑,边缘渗着的蛇毒与萧寒左袖下的蛇鳞印记如出一辙,那是镜渊阁培育容器时,每代必有的血脉烙痕。
“阿蛮姐,我来接你回家了。”
阿槿低声呢喃,眼角余光瞥见两道身影穿透雾瘴。
叶灼的蝶群在雪线边缘烧成赤金,映得她颈间蔓延的蝶纹如活物般颤动,那是在宗祠地宫中,被初代圣女虚影唤醒的赤焰印记。
萧寒的冰刃上凝着未愈的血痂,正是三日前突围时被蛇头杖扫过的伤,腕间银镯裂出的三道冰纹里,渗出的黑血竟带着赤金微光,与他掌心的蛇鳞伤痕遥相呼应。
瘴气突然翻涌,腐叶在蝶火中蜷曲成灰。
阿蛮的残尸抽搐着吐出半块青铜铃,内壁用血糊着四个歪扭的字:【双生非祭】。
阿槿刚要触碰,叶灼的怒喝混着冰刃锐响刺破雾霭:“萧寒你不要命了?那是噬心蛊母虫!”
望远镜中,萧寒正捏着只银白色蛊虫往心口按。
蛊虫腹部的银鳞纹路与镜渊阁长老如出一辙,却在接触他蛇衔尾图腾的瞬间,与叶灼腕间龟裂的银镯共振。
“你疯了?”
叶灼的银链“啪”地缠住他手腕,链头蝴蝶镖的赤金光芒映出他眼底的决绝,“镜渊阁的禁术只会把你变成下一个阿蛮!”
萧寒甩开链子,指尖掐住蛊虫七寸:“你以为镜渊阁的容器培育术,真的只是血脉诅咒?”
他望向叶灼颈间的蝶纹,目光第一次有了温度,“阿蛮心口的‘第十二代’,和我左袖下的印记一样——他们都是被选中的容器,却连成为傀儡的资格都没有。”
“双生契的解咒术在蛊虫体内。”
他声音轻得像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试过十七年,只有这条路能让你活着。”
叶灼怔住了。她想起宗祠地宫中,他扯开衣襟露出的蛇衔尾图腾,想起雪地中他掌心的茧子与她阿娘的刀疤重合的瞬间。
银镯的蜂鸣在耳畔响起,这次不是警告,而是某种血脉的共鸣。
南疆地面轰然塌陷的刹那,叶灼抓住他的手:“要找死,也得一起!”
坠落瞬间,叶灼瞥见坑壁嵌着面青铜镜,镜框上的青蚨纹让她心口剧痛:“养母胭脂盒上的纹路,内侧刻的正是这对首尾相衔的青蚨。”
萧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冰刃在坠落中划出防护圈,“三百年前苏晚棠与谢雨柔种下的双生契,早就在镜渊阁典籍里变了味道。”
后背撞上硬物的刹那,镜面吸住她掌心的血,三百年前的幻象浮现。
叶灼盯着镜中谢雨柔被刺的瞬间,喉间发紧:“为什么初代圣女要匀守护者?”
“不是杀。”
萧寒望着镜中苏晚棠颤抖的指尖,“是用赤焰血脉为镜渊阁容器续命——双生契的真相,从来都是镜渊阁的骗局。”
“用青蚨镜背面!阿蛮姐尸身里的铜镜!”阿槿的呼喊打断幻象。
叶灼接住阿槿抛来的半块铜镜,背面咒语显形时,萧寒的银镯绽开新的冰纹裂痕。
她抓住他冰凉的手,将他的指尖按在镜面上:“还记得宗祠的血书吗?砚梨盗双生镯是为了护谢沉舟,我们也可以——”
“护彼此。”
萧寒接口,指尖在镜面上划出冰纹,与她的蝶纹交织成光网,“双生契不是祭天,是共生。”
阿蛮的残尸突然暴起,萧寒的冰刃已挡在叶灼身前。
看着尸身心口剥落的“砚”字刺青,叶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这个印记,和你银镯内侧的刻痕……”
“是镜渊阁给每个容器的编号。”
萧寒凝视着飞灰中的玉牌,“第十二代是阿蛮姐,第十三代是我娘,第十四代……”他望向叶灼颈间的蝶纹,“是你。”
话音未落,尸身化作飞灰,留一枚刻着“砚”字的玉牌,边缘裂痕与她的蝶佩完美契合——那是镜渊阁容器代代相传的印记,也是赤焰堂与镜渊阁血脉纠缠的铁证。
南疆土地裂开,层层碑林浮现。
叶灼听见萧寒突然轻笑:“叶灼,你记不记得在寒潭说过的话?”
“什么?”她的蝶火扫过焦尸浮雕,心却因他少见的温和而揪紧。
“你说,赤焰栖寒枝。”
他冰刃劈向逼近的傀儡,唇角扬起极浅的弧度,“现在我信了,赤焰与霜蛇,本就该在寒枝上共生。”
阿槿的望远镜摔落,镜片反射碑文:“丙子年腊月,双生祭魂”——正是镜渊阁屠赤焰堂的万人坑,也是萧寒血书残页里,谢家灭门的同月同日。
砚离的狂笑穿透雾瘴时,叶灼看着萧寒掌心的银鳞,突然想起青蚨镜中谢雨柔的襁褓:“你知道吗?镜中的谢雨柔,怀里的孩子后颈有蝶纹。”
“我知道。”
萧寒抵住她后背,冰刃与她的蝶刃同时挥出,“因为我们,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变数。”
无数青铜獠牙傀儡踏雾而来,心口玉牌泛着与阿蛮相同的紫芒。
叶灼这才看清,碑林浮雕的焦尸面容与傀儡分毫不差,皆是十二年前赤焰堂潜入镜渊阁的暗桩——他们心口的“第十二代”印记,正是镜渊阁用赤焰血脉培育容器的罪证。
“阿姊,小心!”阿槿推开叶灼的瞬间,毒镖擦着她发梢钉在石碑上,字条用赤金蝶血写着:【镜渊阁的容器,从来都是双生共毁】。
他盯着坑底玉佩,声音比南疆雾更冷:“解契的办法,是让双生血脉彻底融合——或毁灭。”
当最后一只傀儡扑来时,他们的武器已默契地交织成网。
赤金与冰蓝的光芒中,叶灼听见萧寒轻声说:“别怕,我在。”
这次,她没有反驳,只是将蝶刃与他的冰刃贴得更紧:“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镜渊阁少主,这次换我护着你。”
阿槿抱着玉佩转身时,看见叶灼突然拽住萧寒的袖口,蝶纹在掌心凝聚成光茧,将他手腕的裂痕暂时封印:“先止血,祖陵的路还长。”
萧寒任她动作,目光却落在远处砚离消失的方向:“他用蛇头杖引走傀儡,没下死手。”
“因为我们是他的双生容器。”
叶灼扯下裙摆包扎他的手臂,蝶火的温度让黑血不再蔓延,“就像青蚨镜里的苏晚棠与谢雨柔,镜渊阁要的从来不是毁灭,而是完美的祭品。”
雾瘴在晨光中稀薄,露出南疆特有的赤红土壤。
阿槿的脚印已消失在雾线边缘,只留半片青铜铃躺在焦土上,铃身的赤金蝶纹,与叶灼颈间的印记遥相辉映。
“走。”
萧寒起身时踉跄半步,冰刃却依然握得稳当,“三日后的月圆,是镜渊阁开启祖陵的日子。”
叶灼望着他背影,想起他在宗祠说的“谢家祖陵的守墓傀儡只认赤金蝶纹”。
腕间银镯突然发烫,映出地面焦黑的痕迹——那是蝶火与冰刃交织的图腾,与玉佩上的刻纹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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