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出示登船证。安检员机械地重复,电子扫描仪在沈墨的证件上发出刺眼的绿光。她克制住摸向耳后微型通讯器的冲动,这是陆远特别改装过的设备,能够穿透船上的信号屏蔽。
沈小姐?安检员突然抬头,您脸色不太好。
沈墨立刻捂住胃部,演技自然而发:可能有些晕船
需要去医疗室吗?一个温和的男声插了进来。沈墨转头,看见白大褂胸牌上写着船医陈谨言。他约莫五十出头,鬓角微白,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某种难以解读的深意。
不用了,谢谢。沈墨谨慎地回答,却在与他对视的瞬间怔住——这双眼睛,她在父亲的老照片里见过!二十年前北极科考队的合影中,站在父亲右侧的年轻医学生...
陈谨言已经扶住她的手臂:还是检查一下比较稳妥。他的手指在她肘部快速敲击了三下,这是当年科考队约定的紧急暗号。
医疗室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陈谨言反锁房门后,整个人突然佝偻下来,像是卸下了重担:小墨,你都长这么大了。他从抽屉最深处摸出个铁盒,里面是张泛黄的合影,你满月时我还抱过你。
沈墨看着照片背面父亲的字迹给谨言:愿科学之光永不熄灭,喉头哽咽:您一直知道父亲的死因?
那天本该是我值夜班。陈谨言摘下眼镜擦拭,但你父亲坚持替我,说要多观察极光对WB元素的影响...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从保险柜取出一本皮革日记,这是他最后的研究记录,我一直没敢交给任何人。
沈墨翻开日记,父亲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3月15日,谨言提醒我注意周正阳的货柜温度异常,开柜检查时发现...(此处被烧焦)」
「3月17日,确定WB元素在军事应用的危险性,必须销毁样本。但郑家兄弟与周正阳...(墨迹被水渍晕染)」
「3月18日凌晨,我知道他们来了。小墨,如果看到这本日记,记住317不只是舱房号,更是...(字迹戛然而止)」
泪水滴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沈墨突然抓住陈谨言的手腕:您为什么这些年沉默?
因为...陈谨言刚要开口,医疗舱外传来刺耳的警报声。他脸色骤变,迅速将日记塞进沈墨怀中,推她进更衣间,躲进通风管道!快!
沈墨刚钻进狭小的金属管道,就听见舱门被暴力破开。郑志明阴冷的声音响起:陈医生,听说你接待了位特殊病人?
只是普通晕船。陈谨言镇定回应,需要检查记录吗?
不必了。郑志明轻笑,毕竟你女儿在波士顿医学院的学费,还要靠这份工作呢。
管道里的沈墨浑身发冷。她听见医疗器械被扫落在地的声响,以及陈谨言压抑的闷哼。
最后问一次,郑志明慢条斯理地说,沈墨在哪里?
我不知道。陈谨言喘息着,但你们逃不掉的,船上不止我一个...
枪械上膛的金属碰撞声让沈墨差点惊叫出声。就在这时,全船广播突然响起:所有人员注意,三号引擎室发生气体泄漏,非工程组人员立即撤离!
趁着混乱,沈墨在管道中艰难爬行。通风系统传来郑志明气急败坏的吼声:封锁所有甲板!别让那女人接近317舱!
在岔路口,沈墨摸到管道壁某处凹凸不平的刻痕——那是父亲的字迹墨左转。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十五年前父亲在船体维修时留下的记号,竟成了此刻的救命路标。
推开通风盖板的瞬间,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沈墨发现自己站在船尾阴影处,腕表显示离约定时间只剩十分钟。她按下通讯器:陆远,我需要...
低头!陆远的声音与子弹破空声同时传来。沈墨扑倒在地,子弹擦着她发梢嵌入铁壁。三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
陆远如同幽灵般从集装箱后闪出,麻醉针精准命中两人咽喉。第三个杀手被他拧住手腕反剪在地,颈后的深蓝纹身赫然在目。
317舱有陷阱!陆远拽起沈墨狂奔,陈医生用摩斯密码通过医疗设备传讯,密码锁连着自毁装置!
但我父亲说...沈墨突然顿住,想起日记里的提示,317不只是舱房号!她掏出父亲的老式怀表,时针指向3,分针指向17——正好组成317。
陆远立刻会意:真正的目标不是底舱!
他们调头冲向舰桥。在第三层甲板第十七间舱房前,怀表盖自动弹开,露出指纹识别器。沈墨将拇指按上父亲多年前预设的识别区,舱门悄然滑开。
昏暗的舱室内,整面墙的显示屏突然亮起。沈父的虚拟影像出现在中央,身后是翻涌的极光:小墨,当你看到这段录像时,说明我失败了。但记住,WB元素不能...
剧烈的爆炸声打断影像,船体猛然倾斜。警报声中,郑志明扭曲的脸出现在所有屏幕上:游戏结束,沈小姐。不想让整船人陪葬的话,带着WB核心到直升机坪。
陆远突然捂住右耳——他的隐形耳机正在渗血。沈墨这才发现他后颈有新鲜擦伤,显然刚才的救援行动并不轻松。
他们有次声波武器。陆远咬牙扯下耳机,我去引开...
不!沈墨抓住他的手臂,这次我们一起。她取下父亲留下的项链,吊坠里藏着的黑色晶体在警报红光中流转着诡异色彩,这就是他们要的东西。
当他们在摇晃的甲板上奔向直升机坪时,沈墨不知道,在底舱的医疗室里,陈谨言正用最后的力气按下发送键。波士顿女儿的手机上跳出一条短信:「爸爸永远爱你。」随后,他引爆了藏匿十五年的微型炸弹,炸毁了郑志明私藏的WB元素样本库。
冲天的火光中,317舱房父亲的全息影像仍在继续:「...不能用于任何国家,它的力量应该属于全人类。小墨,你是我最骄傲的作品...」
浪涛轰鸣,沈墨握紧陆远的手。在他们头顶,真正的北极光开始舞动,像父亲欣慰的笑容照亮黑暗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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