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沙回来后,我在抽屉最深处发现了那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纸页间夹着片风干的水母触须,触须上用红笔写着“格尔木市昆仑路17号”,墨迹新鲜得像是昨天才落笔——而我清楚记得,这地址是在海底墓的船票背面看见的。
胖子瘫在印社二楼的竹椅上,边啃酱肘子边翻《鬼吹灯》:“天真,咱下一站该去大西北了吧?我瞅着这书里的精绝古城,跟咱在鲁王宫见的蛇柏有得一拼!”他突然指着插图上的尸香魔芋:“就这玩意儿,要是搁咱的蛇皮袋里,准保能卖个好价钱——”
“胖爷,”我打断他,晃了晃手里的车票,“咱要去的地儿没魔芋,只有穿病号服的粽子。”潘子正在擦从海底墓带回的青铜铃铛,闻言抬头:“疗养院?您是说……当年考古队待过的那地儿?”
火车穿越河西走廊时,我望着窗外飞掠的黄沙,掌心的蛇形印记又开始发烫。行李架上的蛇皮袋突然动了动,胖子扑过去按住:“别闹!里面装的是在西沙捡的珊瑚——”话没说完,袋子里钻出只半大的海猴子,爪子上还缠着禁婆的长发。
“操!”胖子抄起酱肘子就砸,“你丫还想蹭饭?”海猴子被砸得吱哇叫,我趁机用浸过朱砂的绳子捆住它,发现它后颈的黑斑比海底墓的同类小一圈——这应该是没完全尸化的霍玲变异体,原著中她在疗养院的地下室变成禁婆。
格尔木的黄昏带着刺骨的冷,疗养院的铁门挂着半块掉漆的木牌,“精神病防治中心”的字样被爬山虎遮住大半。看门大爷的茶杯里飘着枸杞,见我们拎着行李包,浑浊的眼睛在胖子的蛇皮袋上顿了顿:“夜里别去三楼,医生说那儿的灯……自己会亮。”
走廊弥漫着消毒水混着霉味,墙壁上的蓝漆剥落,露出底下用红笔写的“别相信镜子”。胖子用手电筒敲病房门:“我说天真,这地儿比咱住的招待所还破,陈文锦那娘们儿当年就住这儿?”
19号病房的铁柜上摆着个搪瓷缸,里面泡着没喝完的茶,茶叶沉在杯底,竟摆出北斗七星的形状。我戴上手套翻开床头柜的笔记本,纸页间掉出张照片——穿着白大褂的陈文锦站在标本室门前,身后的玻璃柜里,躺着具胸口嵌着蛇眉铜鱼的干尸。
“小三爷,您看床底。”潘子用枪管挑起床帘,床底整整齐齐摆着七双绣花鞋,鞋尖全对着窗户,每双鞋跟都刻着极小的“吴”字。胖子突然指着墙上的镜子惊呼:“妈呀!镜子里有人!”
我转身时,镜子里映出个穿病号服的女人,长发遮住半张脸,胸口的衣襟染着暗褐色血渍——和海底墓壁画上的禁婆一模一样。潘子的枪刚举起,女人突然消失,镜子上却留下个血手印,指纹里嵌着细小的尸蹩卵。
“是霍玲。”我认出病号服上的编号“044”,原著中她在西沙接触禁婆香后开始尸化,“她的尸体应该在地下室的标本柜里。”胖子咽了口唾沫:“天真,咱能不下去么?我昨儿梦见她冲我笑,那牙比尸蹩的还尖!”
地下室的铁门挂着三把青铜锁,锁孔形状和鲁王宫的蛇眉铜鱼、海底墓的钥匙一一对应。我把三样东西摆成三角,锁芯突然发出“咔嗒”声,门后涌出的潮气里带着浓重的尸蜡味。
标本室的玻璃柜里,整齐码着十二具干尸,每具心口都嵌着不同的明器:鲁王宫的玉俑残片、海底墓的青铜钥匙、甚至还有我在鲁王宫捡到的半枚铜鱼。胖子用手电筒照向角落,突然浑身发抖:“天、天真……那具干尸在动!”
角落里的病号服缓缓转头,露出没有眼珠的眼眶,胸口的编号“044”正在渗血。我认出这是霍玲的尸体,尸化程度比原著快得多——因为我在西沙救了陈文锦,改变了尸蹩丹的发作时间。
“把朱砂撒在排水口!”我喊住要开枪的潘子,从背包掏出在医院配的双氧水,“尸蜡怕酸性物质!”胖子手忙脚乱地倒双氧水,泡沫溅在霍玲的尸身上,她的皮肤立刻冒出青烟,露出底下蠕动的尸蹩群。
张起灵就是这时出现的,他从通风管道翻下来,黑金古刀还滴着血水,显然刚解决了楼上的禁婆。看见我手中的蛇眉铜鱼,他直接走向标本柜,抽出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躺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藏青色衬衫,领口别着枚青铜鱼形领带夹,和我在西泠印社戴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伸手去摸,衬衫突然发出“嘶啦”声,布料间掉出张字条,上面是我熟悉的三叔笔迹:“2003年2月,带吴邪去七星鲁王宫,别让他碰玉俑。”日期被划掉重写,改成了“2001年2月”——正是我们实际出发的时间。
张起灵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目光落在标本柜的玻璃上,那里用尸蜡画着幅星图,中心位置标着“吴邪”,周围环绕着十二个不同的时间点,最近的一个是“2002年5月,塔木陀”。他的手指划过“塔木陀”三个字,喉咙里溢出低哑的声音:“去那里,找陈文锦。”
地下室突然传来石柱坍塌的声音,霍玲的尸体在双氧水的腐蚀下只剩骨架,骨架的手指正指着标本柜后的暗门。我摸出在海底墓得到的青铜钥匙,暗门后是间实验室,墙上挂着人体解剖图,图上的心脏位置全被标红,旁边用英文写着“JudeKaoExperimentNo.44”。
胖子在实验台抽屉里翻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十二颗尸蹩丹,每颗都刻着不同的符号。我认出其中一颗刻着“2015”,正是我穿越前的年份,丹丸表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像是刚从活人身上取出的。
张起灵突然走到我身边,从口袋掏出个小瓶,里面装着和鲁王宫相同的黑色药丸:“每天一颗,抑制尸蹩卵。”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腕缠着新的绷带,绷带下渗出的血迹,竟形成了和我掌心相同的蛇形印记。
撤离疗养院时,看门大爷正坐在门房打盹,他脚边的收音机传来杂音,断断续续的英文里,我听见“WuXie”和“ChangbaiMountain”反复出现。胖子踢到门口的石狮子,发现狮子嘴里卡着半枚蛇眉铜鱼,鱼眼处的光斑正指着西北方向——那是塔木陀的位置。
火车在深夜发车,我望着窗外疗养院的灯光渐远,翻开陈文锦的笔记本,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字:“当你在格尔木看见十二具干尸时,真正的时间博弈才刚刚开始——吴三省留”。字迹是三叔的,却比记忆中苍老许多,仿佛跨越了十年光阴。
胖子已经鼾声如雷,怀里还抱着从标本室顺的青铜铃铛。潘子坐在对面假寐,手却始终按在枪套上。我摸着口袋里的尸蹩丹,刻着“2015”的那颗突然发烫,丹丸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你以为改变的是过去,其实是所有时空线的未来”。
掌心的蛇形印记与铜鱼共振,在车窗上投出个模糊的“汪”字。我知道,下一站的塔木陀,不仅有陈文锦的陨玉,还有无数个“吴邪”的残影,在时间的裂缝里等着我——而我,必须在这提前两年的时空里,找到那个能让铁三角永远不分开的“终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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