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渠的晨雾泛着尸蜡的酸臭，秦烨单膝跪在闸楼残骸上，掌心摩挲着半枚被火油浸黑的虎符。脚下十丈处，三十艘河北叛军的蒙冲斗舰正撕开雾障，船首包铁的撞角上密布倒钩——与第八章盐窖铁笼的锁链倒刺如出一辙。「巳时潮涨。」张贲扯断弩机绞弦，露出《卫公兵法》刻在弩臂的潮汐推算表，「该让李希烈的棺材船现世了。」
秦烨颔首，陌刀劈断闸楼立柱。运河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五艘沉没百年的五牙战船破水而出，拍竿上悬挂的隋代链甲浸透尸油，在朝阳下淌出粘稠的幽蓝。叛军艨艟的撞角撞上链甲时，秦烨挥动令旗。埋伏在两岸盐垛后的陌刀手同时割断麻索，三百桶掺了砒霜的矿渣盐倾泻而下。盐粒遇水爆燃，毒烟顺着叛军舰队的橹窗灌入舱室——这正是第十一章盐州骨沸的杀招升级版。「换拍竿！」
运河底突然竖起二十根精钢桅杆，顶端铰链拴着运河沉船拆下的拍竿铁球。当叛军战船被毒烟逼得阵型大乱时，铁球借水流冲力横扫敌舰。一艘蒙冲斗舰的侧舷被砸穿，飞溅的木屑中竟夹着「贞元十九年将作监」铭牌——与第十一章截获的河东军械同批！「裴度老狗连水师都敢卖！」张贲啐出口中血沫。
秦烨冷笑，陌刀挑开具浮尸的皮甲。尸身背后的黥面刺青用密陀僧混着骨灰，完美复刻了第八章曳落河死士的纹样，但锁骨处的针孔却暴露出刺青是七日内新刻——这是有人要嫁祸河北叛军。午时三刻，运河上游漂来十具浮尸。秦烨捞起一具，发现尸体腰间的紫穗雀眼绫浸满火油，遇盐即燃。当浮尸群撞上五牙战船时，冲天的碧火中浮现出「江南东道火油署」的封泥印——与第十一章盐场爆燃的火龙车同源！「截流！」
秦烨挥刀斩断闸门铁索，运河水位骤降。叛军艨艟纷纷搁浅，船底暗藏的「附留钉」暴露无遗——这种专破唐军锁船铁链的三棱钉，锻纹竟与神策军弩箭的箭簇完全一致。「该给钦差送份大礼了。」秦烨踹翻具尸体，从暗格里抽出防水的波斯羊皮。皮上绘制的《漕运火攻图》墨迹未干，笔锋起势处却带着宫中翰林特有的鹤头勾——这是宦官集团的手笔！申时，秦烨亲率死士登上叛军旗舰。陌刀劈开舰长舱室时，半块「内侍省」牙牌正卡在《水运仪象台》模型里。模型上的青铜齿轮沾着尸蜡，齿缝间卡着截童指骨——与第十一章盐山卤井喷出的尸骨同源。「报！截获信鸽！」
张贲剖开鸽腹，取出浸过蜂胶的密信。信上要求叛军「未时焚毁洛口仓」，而火油标记点正是秦烨昨夜故意泄露的假布防图坐标。「放狼烟，让埋伏在鹰嘴滩的弟兄收网。」
当叛军残部冲向洛口仓时，迎接他们的是三百架改造自运河拍竿的「飞火雷」。铁球内藏的砒霜盐遇火炸裂，毒雾笼罩整片滩涂。溃兵逃往汴渠支流时，又被李靖设计的暗闸截流——闸门绞盘上「贞观十九年」的铭文，此刻正与五牙战船的拍竿产生共振！子夜，秦烨在叛军主将尸身上搜出铜匣。匣内账册记载着「三万引尸盐换五万石军粮」，而交割地点竟是含嘉仓遗址——第八章盐窖暗道的另一出口！更致命的是账册用纸，那是专供宰相府的「澄心堂」宣纸，纸缘暗纹与裴度奏折用纸严丝合缝。「该让幽州那位粟特商人‘暴毙’了。」秦烨将账册塞入信筒，「记得用河北的狼头弯刀封喉，刀柄要刻‘曳落河’的粟特密文。」五更天，运河底传来异响。秦烨率亲兵潜入水下，发现叛军旗舰残骸下压着口青铜棺椁。棺盖刻满「大业七年」铭文，内部却装满神策军制式横刀。当撬开棺底夹层时，半幅《皇城禁军布防图》赫然在目——图中朱雀门的守卫缺口，竟与三日前钦差随从的巡查路线完全重合！「阉党要弑君......」张贲的陌刀都在颤抖。
秦烨却冷笑，指尖抚过棺椁边缘的磨损痕——这是常年运输军械的盐车铁箍磨出的印记。他望向东北方隐在夜色中的含嘉仓，知道第十三章的腥风血雨，已在漕运火光的倒影中悄然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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