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儿混着供佛的檀香往鼻子里钻，江晚蜷缩在诊疗床上，湿透的鱼尾裙下摆结着冰碴，发丝黏在苍白的额角，睫毛上凝着细碎水珠，在无影灯下像只怕光的蝶。傅沉舟的左手钳着她后颈，拇指正好按着那块芯片疤——他指腹的薄茧刮过她敏感的皮肤，手腕青筋因用力绷成青紫色的河，袖口露出半截烧伤的疤痕。
十年前就该把你扔进焚化炉。他扯开急救箱的响动像撕开人皮，指节捏着银色手术刀时，指腹擦过刀柄上缠绕玫瑰的十字架家徽，唇角扯出的弧度比刀刃更冷。江晚盯着他腕表映出的倒影，看见自己眼底泛着血丝，像被揉碎的红玛瑙。
她突然翻身扯开他衬衫下摆，后腰那串暗红纹身在冷光下泛着血光——他腰肌在她指尖触碰时骤然绷紧，肌肉线条如绷紧的弓弦，肩胛骨下方隐约有旧枪伤的凹痕，像朵永不凋零的黑玫瑰。北纬2215，东经11410。她指尖划过凸起的皮肤，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瞳孔深处翻涌着暗潮。
诊疗室突然断电，黑暗中传来傅沉舟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声里，走廊婴儿啼哭如生锈的锯子割着神经。江晚趁机撞向防火门，却被他抵在核磁共振仪上——他呼吸喷在她额角，带着消毒水的苦味，指尖掐住她手腕的力道重得能留下瘀痕，指腹的薄茧硌得她骨头生疼。金属外壳的寒意渗进脊椎，她看见仪器屏幕亮着，画面里冷冻舱的男孩胸口烙着002，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像极了七岁那年对她笑的少年。
傅沉舟咬开医用手套时，指节掰响的声音混着冷冻管晃动的轻响。他指尖夹着那枚冷冻管，指腹摩挲着管身的动作带着近乎偏执的颤抖，眼底映着屏幕里男孩的脸，喉结一次次滚动，像在吞咽某种灼喉的苦酒。你偷换的胚胎在第七次分裂时长出鳃裂，他开口时唇角扯得更狠，露出左侧虎牙的缺口，就像你养母尸体里爬出来的那些东西。
江晚瞳孔骤缩，七天前停尸房的画面闪回：江夫人肿胀的尸体炸开腹腔时，她正盯着对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那是养母总说要传给她的嫁妆。半透明胚胎用带蹼的手撕开子宫，监控雪花点间，江明月耳后的蜘蛛纹身蠕动着，像只即将破土的毒蛛。
五百米外的巷子里，老K用粉笔头在乐谱纸上狂写，指甲缝里嵌着陈年血垢。破收音机爆出杂音时，他浑浊的眼球突然暴凸，眼白爬满血丝，像被踩碎的番茄。粉笔咔地折断，谱纸上浮现的血字正是江晚的身份证号——他指尖划过字迹，掌心的老茧蹭掉些粉笔灰，露出下面纹着的五线谱，每个音符都像只蜷曲的死蝶。
梧桐树上，苏软嚼碎了口香糖，发尾染着的银灰色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她改装摩托的后视镜映出自己撕开雨衣的动作，后腰的红蜘蛛纹身渗着血珠，蛛腿末端的尖刺仿佛在皮肤上轻轻划动。掏出怀表贴在耳边时，她眼尾的银色耳钉晃了晃，唇角勾起的弧度像刀划开皮肤，渗着冷冽的笑。
您不如问问林助理，江晚突然笑出泪花，睫毛上的水珠混着泪水滑落，在下巴凝成细小的珍珠，三年前往培养液里加硫化硒的是谁？话音未落，整层楼的灯光开始频闪，她看见傅沉舟眉骨骤然绷紧，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像有只手在扯动神经。
傅沉舟拽着她撞开安全门，却在楼梯拐角僵住。苏软跨坐在摩托上，掀开头盔，长发如蛇般缠在颈间，腿侧的透明培养罐里，胎儿带蹼的手指拍打着玻璃，指甲泛着青紫色，像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须。见面礼。苏软甩出一张拍立得照片。照片飘落在血泊里，画面中十五岁的傅沉舟正弯腰给练琴的江晚系鞋带，少女脚踝上的银链反着冷光。而他指尖捏着鞋带的动作，像在触碰某种易碎的珍宝。你护了十年的小夜莺...不过是老太太造的活体培养皿罢了。
江晚突然抽搐着倒地，后颈的芯片发出催命般的蜂鸣。傅沉舟撕开她衣领，只见疤痕周围浮现出细细的电子纹路，正一点点拼成霍氏集团的秃鹫标志。直升机的桨叶声震碎玻璃，霍凛的嗓音通过扩音器刺入耳膜：游戏结束了，我亲爱的...妹妹？
江晚的记忆闪回...
暴雨顺着破碎的窗框灌入，江晚在剧痛中看见傅沉舟撕开西装内衬，露出的锁骨上有道浅红的咬痕——那是她七岁时咬的，当时他偷了她的草莓蛋糕。烧焦的出生证飘落，患者编号002的字样刺痛眼睛，她忽然想起冷冻舱里，男孩曾用带管的手蹭她掌心，指尖的温度像块暖玉。
原来是你...她咳出的血溅在他咬痕上，血珠沿着疤痕蜿蜒，偷草莓蛋糕的......小骗子。
他望着她的眼神突然碎裂，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却被整栋建筑的剧烈摇晃打断。秦薇抱着胚胎罐从电梯井坠落，护士服下摆的蜘蛛纹身随着坠落舒展，像只即将扑击的毒蛛。
傅沉舟抱着她滚进通风管道时，江晚摸到他后腰纹身下的凸起——那是块金属芯片，边缘硌着掌心。直升机探照灯穿透管道的刹那，她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道即将崩塌的墙。咬住他喉结时，尝到咸涩的血味，他身体猛地绷紧，像被射中要害的兽。
连续的爆炸震碎承重墙，傅沉舟用身体护住她，跌进地下实验室。防弹玻璃柜里，十二枚芯片整齐陈列，每枚都标着不同编号。江晚突然抓起手术刀，划开后颈，带血的芯片当啷一声砸在标着002的陈列柜前。整面陈列墙轰然翻转——十二具冷冻舱在蒸汽中显现，每个舱体都泡着与江晚面容相似的少女。
这才是你要的夜莺。她笑着看向柜门，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我七岁那年...你就该认出我的。
警报声骤然停止，霍凛的皮靴声在走廊里清晰回荡。他弯腰捡起那张染血的出生证，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尾的烧伤疤痕，火光中，证件背面的指纹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刺眼的数据——99.8%的基因匹配度。
亲爱的哥哥姐姐，他对着监控镜头举起霰弹枪，唇角勾起疯狂的笑，是时候...给二十年前的人体实验，收个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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