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地窖的烛火,在铜镜间折射出无数光斑。
唐珺雅手中的鎏金点翠簪,突然泛起幽绿荧光。簪头那枚,翡翠蝴蝶的翅尖,正对着白骨堆顶端那颗,妆容完好的颅骨——黛眉朱唇,额间描着早已失传的堕仙妆。
娘娘,这口脂颜色
随行宫女素娥,突然噤声。那颅骨唇上的胭脂,竟在烛光下缓缓流动,顺着森白下颌滴落,在青砖上蜿蜒成弑君二字。
唐珺雅用簪尖,挑起一缕黏稠的胭脂,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窜入鼻腔——正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个香囊气味。
她突然记起,七岁那年,在父亲书房窥见的场景:母亲将同样的胭脂,抹在唐璇怡唇上,镜中倒映的却是自己惊恐的脸。
好姐姐,终于找到这里了?
唐璇怡的软缎绣鞋,碾过满地碎骨,腕间金铃,随着她俯身的动作垂落,恰与颅骨耳畔的明月珰相撞,你瞧,这位娘娘,到死都带着先帝的玉佩呢。
她染着蔻丹的指尖,探入颅骨口中,拽出半块蟠龙玉佩,断裂处的新鲜茬口,泛着诡异青光。
唐珺雅袖中暗弩,骤然上弦:三日前,尚宫局失踪的六名女史,怕是都成了,妹妹妆匣里的新颜料?
她故意晃了晃簪子,翡翠蝶翼,在某个角度突然透明,露出内里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她们母亲的命格。
镜阵忽然转动,二十七面铜镜,将二人围困其中。唐璇怡的笑声,在镜宫回荡:姐姐可知,这些铜镜的妙处?当年娘亲,就是在这里...
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疤痕,竟与颅骨上的裂痕如出一辙,剜出半块玉佩,塞进我嘴里!
就在这时,只听得“嗖”的一声,那支鎏金点翠簪,突然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一般,猛地脱手飞出,如闪电般直直地朝着正东方向的铜镜疾驰而去!
刹那间,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那支簪子不偏不倚,正好刺中了铜镜的正中央!
随着这一声脆响,那铜镜的镜面,像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一般,瞬间龟裂开来,无数道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而就在,这镜面龟裂的一刹那,地窖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的轰鸣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机关被触发了一般。
唐珺雅见状,心中一喜,她知道,这一定是解开谜题的关键所在!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飞身扑向那具颅骨,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当她终于靠近那具颅骨时,却惊愕地发现,那原本应该是空洞无物的眼眶里,竟然嵌着两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眼珠!
这两颗琉璃眼珠,被精心地描画过,眼尾处还描着一抹淡淡的红色,宛如两颗熟透的樱桃,看上去栩栩如生。
唐珺雅定睛一看,顿时如遭雷击——这两颗琉璃眼珠,竟然正是母亲生前,最珍爱的那对耳坠!
“你以为,拿走玉佩就能解谜?”
唐璇怡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唐珺雅猛地回过头,只见唐璇怡站在不远处,她的衣袖一挥,无数金色的粉末如雪花般洒落下来。
这些金粉,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般,一接触到满室的烛火,瞬间便将那原本温暖的橘黄色烛光染成了一片幽蓝,整个地窖都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蓝光之中。
“当年,那二十一位嫔妃,被活埋时,可都描着这样的堕仙妆呢。”
唐璇怡的声音,在这幽蓝的烛光中,显得格外阴森。她突然伸出手指,用指甲狠狠地划破了自己的脸颊。
刹那间,鲜血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与那金粉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幅诡异的星图。
唐珺雅的后背,紧紧地抵在那冰冷的镜面上,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渗透进骨髓里。她的目光,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间,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因为她竟然看到了两个唐璇怡!
真正的杀机,如影随形,来自头顶上方。三支淬毒的袖箭,如闪电般穿过铜镜的缝隙,直直地朝着唐珺雅射来。她的反应极快,瞬间侧身旋身躲避,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头上的簪子,却不慎被铜镜边缘划破了掌心。
一滴鲜红的血珠,溅落在颅骨额间那精致的花钿上,那原本用朱砂绘制的曼陀罗图案,竟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缓缓地蠕动起来。
“原来如此!”唐珺雅心中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染血的簪子,猛地插入了颅骨的天灵盖中。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那翡翠蝴蝶应声碎裂,露出了藏在头骨内层的羊皮卷。
泛黄的纸页,在唐珺雅的手中展开,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先帝那龙飞凤舞的朱批却依然清晰可见:留子去母,双生者诛。
唐璇怡的软剑,如同毒蛇一般,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唐珺雅的咽喉处。她的声音,冰冷而又带着一丝戏谑:“姐姐,你猜猜看,当年被诛的,究竟是我们中的哪一个呢?”
然而,就在唐珺雅,还未来得及回答的时候。唐璇怡手中的剑锋,突然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洒在那羊皮卷上。令人惊奇的是,那些鲜血,竟然在羊皮卷上渐渐显现出一幅血脉图谱——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红线,而它们的末端,分明系着的正是唐珺雅和唐璇怡的名字。
地窖开始剧烈震颤,铜镜碎片如雨纷落。
唐珺雅在镜阵中,看见十二岁的自己——暴雨夜,抱着唐璇怡躲在衣柜,门外是母亲凄厉的惨叫:她们,必须死一个!
你以为,换命术成功了?
她突然扯断颈间红绳,狼头金锁坠地碎裂,露出内层刻着的匈奴文字,娘亲,早就把你的命格换给了我!
唐璇怡癫狂大笑,扯下颅骨上的堕仙妆面皮,贴在自己脸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散落的白骨突然重组,二十七具描着艳妆的骸骨,将唐珺雅团团围住,每具骸骨手中都握着半块玉佩。
好姐姐,来玩猜谜吧。
唐璇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哪块玉佩,藏着真正的遗诏?
她突然出现在镜阵中央,手中玉佩拼合成完整龙纹,错了的话...骸骨们应声收紧包围,森白指骨掐住唐珺雅脖颈。
鎏金点翠簪,突然发出蜂鸣。唐珺雅将簪子刺入心口旧伤,鲜血浸透的翡翠蝴蝶,竟幻化成真,带着荧粉扑向铜镜后的暗格。机关开启的轰鸣声中,她看见母亲当年的绝笔信飘落:
永昌十七年三月初七,帝命我杀双女,妾唯以移魂术相抗...
地宫顶部的琉璃瓦,突然透进天光,照出满室悬浮的胭脂血珠。
唐璇怡的脸,在强光下开始融化,露出皮下纵横交错的疤痕:你以为,这些年我为何要描浓妆?她撕下最后一片完好的皮肤,这具身子,本该是你的!
唐珺雅握着玉佩的手,剧烈颤抖。当两块残玉,在光线下合并,投射出的不是遗诏,而是当年密室换婴的影像——母亲抱着两个女婴,跪在先帝面前,其中一人肩头已烙下狼头印记。
看见了吗?
唐璇怡的指甲,深深掐入自己血肉,被选中的本是你!是娘亲临时反悔...她突然咳出大团金粉,那是维持容貌的西域蛊虫,才让我,代你受了这蚀骨之痛!
骸骨们突然集体转向唐璇怡,森白指骨穿透她华美宫装。唐珺雅趁机,将鎏金点翠簪插入地缝,翡翠蝶翼展开成钥匙形状。
整个镜宫,开始坍塌,她在最后一刻抓住飘落的绝笔信,背面竟用隐形药水写着:珺雅肩胛三寸,留有破局之钥...
暴雨,冲刷着冷宫残垣,唐珺雅跪在废墟中,手中玉佩映出自己鲜血淋漓的倒影。鎏金点翠簪的残片,刺入掌心,与二十七具骸骨指间的东珠共鸣颤动。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她终于看清那些胭脂血珠排列成的真相——所有死者眉心,都点着与唐璇怡相同的堕仙妆。
在唐璇怡操控二十七具骸骨,布下天罗地网时,唐珺雅突然扯断满头珠翠。金簪落地声,引发连锁反应,每声脆响都对应镜宫一处机关:
翡翠耳坠撞碎西北角铜镜,露出藏有软剑的暗格;
珍珠项链扯断时,滚落的珠子卡住东南方机括;
最后,将鎏金步摇插入地面裂缝,整个镜宫地砖翻转,露出底部淬毒铁蒺藜。
骸骨们在机关启动中,纷纷坠入陷阱,唐璇怡在癫狂中踏上最后一块完整地砖,却触发母亲生前设下的缚龙索——玄铁锁链从二十八星宿方位射出,将她钉成献祭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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