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曼坐在一旁看周佳果练习孕妇瑜伽，瑜伽老师是王曼曼请家里来教周佳果。
王曼曼把泡好的红枣枸杞茶放在瑜伽垫旁的藤编矮桌上，瓷勺碰着杯壁发出清脆声响。周佳果在老师指导下缓慢扭转身体，隆起的小腹像个温润的白玉团子，被淡紫色孕妇装裹着。她额角沁出细汗，发丝黏在泛红的脸颊上。
妈，您不用一直陪着我。周佳果说话时气息不稳，后腰微微颤抖。王曼曼伸手扶住她后腰，指尖隔着布料传来温热，别动，这节脊椎没对齐。她转头对年轻的瑜伽老师笑道：我年轻时在体校练过形体，这些动作还能看明白。
瑜伽老师点头退开半步，王曼曼却直接跪坐在瑜伽垫上，示范标准的猫式伸展。她黑色真丝睡袍垂落肩头，露出锁骨处月牙形的淡疤。妈妈讲那是她生窦宇翎和窦宇澄时肚子太疼了，脚提到了器材架子上，当时爸爸都心疼哭了。妈妈这辈子真的是幸福着长大的。
吸气，感受尾椎向上延展。王曼曼的声音比平时柔和，带着哄人的意味。周佳果跟着调整呼吸，突然发现婆婆鬓角不知何时多了几根白发。记忆里那个总穿着香奈儿套装、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女强人，此刻正跪在地上，认真纠正她的每个动作。
窗外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幅暖色调的油画。周佳果的脚踝突然抽筋，王曼曼立刻握住她的脚掌轻轻按摩，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触感却有些粗糙。“没事，不着急，咱们慢慢练。我怀孕期间练习这个也很慢。”
周佳果愣住，这是婆婆第一次和她分享过去。王曼曼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眼神变得柔软：等孩子出生，我带你们去南方住几个月。那里的阳光，最养人。
送走瑜伽老师，王曼曼拉着去楼上，周佳果惊掉下巴了，“哇，妈你怎么这么多包。”
王曼曼的手指划过整个大房间四周整面墙的玻璃展示柜，里面全部都是名牌包，有些甚至是全球限量款，指尖停在一只酒红色鳄鱼皮铂金包上。这些都是你爸送的。她的声音带着三分骄傲七分怀念，玻璃折射的光映得眼角细纹都镀上了金边，当年他在拍卖会上举牌时，全场都在议论哪个暴发户这么阔气。
周佳果踮脚凑近，发现每个包都套着防尘袋，展示柜底部还铺着防潮剂。最内侧的角落摆着个褪色的帆布包，边角磨得起球，印着歪歪扭扭的模范家属字样。这个是...她刚开口，王曼曼突然转身，鬓边白发晃得人眼疼。
去试那个！婆婆推着她走向旋转衣架，真丝睡袍扫过空气带起淡淡沉香，你现在肚子大，得穿宽松点的高腰线连衣裙。不等周佳果反应，杏色真丝裙已经披在了她肩头，冰凉的触感裹住温热的皮肤。
落地镜里，王曼曼站在她身后，温润的手指灵巧地将裙摆打褶。夕阳透过纱帘在两人身上投下碎金，恍惚间周佳果又看到记忆里那个踩着高跟鞋叱咤风云的身影。等孩子满月宴...婆婆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了两下，就穿这件，配我那只珍珠链条包。
周佳果低头，发现裙摆内侧绣着细小的藤蔓花纹，针脚细密得像婆婆说话时藏在严厉里的温柔。当她再抬头，镜中两人的影子重叠，分不清哪道是母亲，哪道是女儿。展示柜里，那只褪色帆布包在暮色中微微发亮，像段被时光珍藏的秘密。
周佳果伸手想要触碰那只褪色的帆布包，却被王曼曼拉着走到梳妆台前。“别动那些老物件，灰大。”她边说边打开雕花首饰盒，取出一只玉镯，“这是你太奶奶传给我的，和窦宇翎给你的哪一只是一对，现在该给你了。”玉镯套在周佳果手腕上，凉意沁入肌肤，却又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度。
深夜，周佳果辗转难眠，下楼喝水时，看见书房门缝透出微光。她轻轻推开门，王曼曼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泛黄的相册。听见脚步声，王曼曼慌忙要合上相册，却被周佳果瞥见了其中一页——年轻的王曼曼穿着朴素的格子衬衫，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身旁站着满脸疲惫却笑得灿烂的窦父。
“妈，那是...”周佳果轻声问道。王曼曼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那是小翎和小澄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跟着家里的阿姨学习怎么育儿，你爸学的很快，我总是笨手笨脚的，还有一次在家躺着看书，一直听到婴儿的哭声，忍不住叫来阿姨，阿姨不知所措的说，再给他们俩换尿布，一会儿就哄好。我才想起来，是我生的孩子。”
“哈哈……”
周佳果在旁边坐下，握住婆婆的手。王曼曼指着相册里另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她穿着婚纱，笑容明媚，婚纱裙摆下隐约露出脚踝处的绷带：“这是结婚那天，我忙着准备，不小心扭伤了脚，你爸背着我上的婚车。”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两人披上一层银纱。王曼曼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周佳果：“这是我写给未出生的孩子的信，现在看来，应该给你了。”信纸上的字迹娟秀，字里行间满是对孩子的期待与爱意，还有对未来的忐忑与不安。
“其实，我一直怕自己不是个好婆婆。”王曼曼叹了口气，“我没和婆婆一起住过，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周佳果将头靠在婆婆肩上：“妈，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您教会我怎么照顾自己，怎么当一个好妈妈，这些比任何名牌包都珍贵。”
窗外，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王曼曼和周佳果相视而笑，此时周佳果觉得窦宇澄去出差特别好，不然她都没有机会和婆婆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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