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窗帘被夜风吹成鼓动的肺叶。
林兮悦按着肋间的纱布,医用胶布下渗出樱花纹路的血渍。监护仪屏幕里,林颜的心电图呈现诡异的双波形:绿色线条规律跳动,红色线条却是不断生长的樱花枝桠。
他的杏仁核正在植物化。王主任的钢笔尖刺破病历纸,建议立即进行额叶切除术。
林兮悦抓起输液架挡在病床前,断裂的肋骨发出脆响。她忽然发现王主任的白大褂内侧别着枚校徽——与精神世界里生物老师消失时遗留的那枚完全相同。
警报声在午夜炸响。所有监护仪同时黑屏,当应急灯亮起时,林颜的病床上只剩纷落的樱花。通风口飘来带血的银杏叶,叶脉拼成箭头指向地下室。
精神世界的暴雨带有铁锈味。
林颜在钟楼废墟里翻找,齿轮残骸中埋着半张实验记录:「记忆移植成功率提升至47%」。当他擦拭纸页上的血污时,水泥地突然渗出蓝色药液,汇聚成苏晚晚濒死的倒影。
去校史馆...她的幻影吐出电子元件,那里有你们三个人的
樱花根须突然刺穿幻影。林兮妍从雨幕中走来,白衣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成淡粉色:她在骗你,校史馆藏着记忆焚化炉。
林颜后退时踩到金属盒。打开后是三个并列的标本瓶:第一个泡着林兮悦的婚戒,第二个悬浮着带咬痕的乳牙,第三个空瓶标签写着「林兮妍」。
还不明白吗?林兮妍的指尖抚过空瓶,我是她舍弃的...
现实世界的冷库弥漫着腐肉与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林兮悦推开标着「失败品」的铁柜,成排玻璃罐里泡着林颜的大脑切片。最深处有个双层标本罐:上层是三十岁林颜的脑组织,下层浸泡着十六岁的、连着樱花根系的神经束。
泛黄的实验日志从柜顶滑落:「2012年3月12日,首次成功将濒死者意识导入精神世界,但本体出现记忆自噬现象。注:实验代号『樱花人偶』」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监控视频:十五岁的林颜在病房紧握昏迷林兮悦的手,少女的病号服袖口滑落,腕间红绳系着枚银戒。
这是你缺失的记忆锚点。随附的定位坐标指向江城二中旧址。
精神世界的图书馆正在崩塌。
林颜躲过坠落的书架,在古籍区找到1999年的校志。泛黄的照片里,十六岁的林兮妍站在樱花树下,简介栏却写着:「林兮悦,实验性人格分离治疗患者,1999-2012」
书页间滑出电击治疗同意书,家属签名处是他自己的笔迹。记忆突然闪回: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坐在治疗室外听着林兮悦的惨叫,玻璃窗上全是她抓挠的血手印。
想起来了?林兮妍的声音从古籍架深处传来,是你亲手把我送进这里。
现实世界的暴雨冲刷着废墟般的校舍。
林兮悦在残破的教室里找到生锈的保险柜。密码锁键盘沾着血渍,她颤抖着输入0423——柜门弹开的瞬间,樱花标本的碎片倾泻而出,每片都映着不同年龄的林颜。
最底层压着两份病历:
【患者林兮悦,2003年确诊人格分裂,主人格应激性遗忘,副人格(自称林兮妍)携带全部痛苦记忆......】
【患者林颜,2012年车祸后出现移情妄想,将副人格识别为独立个体......建议进行记忆重塑手术】
手机在此刻响起,王主任的号码发来最后通牒:「立即销毁证据,否则启动樱花人偶清除程序」
精神世界的苍穹裂开缝隙。
林颜看着病历在掌心燃烧,灰烬中浮现林兮悦在现实世界哭泣的脸。图书馆的镜子同时映出三重时空:十五岁的自己抱着昏迷的林兮悦、二十五岁的他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现在的林兮妍正在樱花树下消散。
该醒了。林兮妍将银杏叶书签按在他胸口,那个在病房等你十年的人...
她的身体突然迸裂成樱花雨,每片花瓣都印着林兮悦的脸。林颜伸手去抓的瞬间,整个精神世界开始坍缩,废墟中升起无数病历纸鹤,朝着现实世界的暴雨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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