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去老尤金那里，”山姆翻看着手中的名单，“塔洛街的那家中国店。”
汤米目视前方，专注地操控着方向盘。
“那老东西还活着？”靠在后座上的保利嗤笑一声。
“快不行了。听说店已经给他侄子打理了。”
姆合上账本，随手塞进夹克内袋。
保利探身向前，对汤米解释道：“说起这个店主，他其实不叫尤金，是个中国佬。只是他那拗口的名字听着像尤金，所以我们就这么叫他了。”
“还记得1927年那次吗？”山姆突然笑了起来，“保利把他的脑袋摁在柜台上狠狠来了几下。”
“那次是狠了点，”保利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不过从那以后，他就学乖了。再也不敢跟唐人街的帮派来往。”
“你要是去看，现在柜台上还留着血迹呢，”山姆摇着头说，“那老家伙擦了好几年怎么也洗不掉。每次去收钱，看到那些褐色的印记，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汤米默默地听着两个老江湖谈笑风生，指节不自觉地在方向盘上收紧。
山姆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们账本上有的是这种人。就是要让唐人街的那帮人明白，这座城是我们的地盘，不是他们的。”
他话锋一转，“不过尤金这个侄子，我们还不认识，也该让他学学我们的规矩了。”
车子驶入唐人街，一座高大的牌坊巍然矗立。
斑驳的金漆在阳光下依然熠熠生辉，诉说着这片街区曾经的繁华。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坡道前行，又穿过一道雕梁画栋的门楼。
放眼望去，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飞檐翘角，雕花窗棂，仿佛一脚踏入了遥远的东方世界。
街道两侧的店铺挂着大红灯笼和金字招牌，空气中飘散着各种香料和点心的气味。
街上有不少身着旗袍或唐装的行人来往穿梭，倒是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车子在一家古色古香的瓷器店前停下。
橱窗里陈列着精美的青花瓷器和各式摆件，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
“就这，这个交给我。”
“你确定？”山姆挑了挑眉。
“当然。”
保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兴奋。
透过后视镜，汤米看到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凌厉。
保利独自走向店铺，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煞气。
看着他消失在那扇雕花木门后，汤米忍不住问道：“他要一个人去？”
“是啊，”山姆点燃一支烟，悠然吐出一个烟圈，“保利这人就这样，有时候憋着一肚子火，需要自己发泄发泄。随他去吧。”
“这是他的风格，”山姆继续说道，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有时候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憋着火。让他偶尔独狼一把，心情也能好点”
说着，他缓缓摇下车窗，任由烟雾袅袅升腾。
突然，店内传来瓷器碎裂和女人的尖叫声。
山姆轻笑一声：“看来尤金的侄子现在不太好受。”
他掸了掸烟灰，语气平淡地说：“保利一旦动手就没轻没重。记得有次在霍尔布鲁克那边，我们去收拾一个不听话的裁缝，结果那家伙这辈子是别想离开轮椅了。”
话音未落，保利已经大步流星地从店里走出来。
“动作还挺麻利。”
保利重新坐进后座，活动了下手腕：“赶紧开车吧，条子来之前得撤了。下一站去汽车旅馆见比尔。”
汤米发动引擎，驾车驶离唐人街。
路过牌坊时，保利开口：“下周尤金侄子的钱就是我们的了，而且还得多加点。”
“你下手不会太重了吧？”山姆问道，语气里却听不出什么担忧。
“他没事。”保利漫不经心地答道。
山姆调侃道：“那店里的柜台......”
“啧，”保利嬉笑一声，“就是血迹多了点罢了。”
“多少血？”山姆饶有兴致地问。
“等他能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擦擦就干净了。”
山姆转头看向汤米：“怎么样，还想跟我们干吗？你肯定想多听听那个中国佬是怎么被撞得满头是血的故事吧？”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汤米若无其事地说。
保利应和：“确实不难。”
“哪种不难？”山姆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汤米耸耸肩：“谁知道呢。你们觉得稀松平常的事，为什么我会觉得新鲜呢？”
“怎么，”山姆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你是觉得这事谁都能干？”
“我和保利在这几条街上混了多少年。你才入门几天，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山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闭嘴！”山姆突然暴喝，“你跟了我们才一天，小子！你根本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做事的！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老子见得多了！”
保利在后座轻声说：“汤米，我觉得你该道个歉。”
“道歉？”汤米扫了眼后视镜，“要不是看到你在偷笑，我说不定真就道歉了。”
保利突然大笑起来：“山姆，你把他吓得够呛啊！”
山姆也跟着笑出声：“怎么样，是不是都快吓尿了？”
“得了吧，”汤米松了口气，“你吓不到我。”
“上次小托尼第一次跟我们干活，”山姆回忆道，“我让他给我跪下，其实就是在逗他玩。”
保利拍了拍汤米的肩膀：“不管怎么说，你比他强多了。”
这是一个疯狂的年代，疯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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