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几页薄薄的纸，被季明珠重重的拍在孟昭元眼前。
孟昭元从奏折中抬起头，看着脸色难看的季明珠，“何事发如此大的火？”
“你自己看吧”几张纸被孟昭元拿起来，短短几行字，就让孟昭元脸色煞白。
“大夏有个孟家庄，孟家生得好儿郎，三子七女尽龙凤，颠倒阴阳未可知。
若想求得好前程，求得孟家一粒米。
泥鳅也有成龙意，求得孟家尽成真。
长女妖媚迷君王，国号奉上讨欢心，牝鸡司晨做的出，祸乱朝纲有一套。
二郎刚愎无学术，阵前披挂从军死，百万将士因他死，尸骨无存未还朝。
三女送得他人府，改名换姓不认祖，窃得他人庇佑久，宗祠庙上无名姓。
四女劫夺她人运，横死街头声名毁。
五子……
六女……
九女骨碎一摊泥，……
季明珠每念一句，孟昭元的脸色就惨白一分，直到她念完，孟昭元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已经不是影射了，这是指着你孟家的门楣泼脏水，且不说你那些弟妹如何，就仅凭你我往来几十载，你就不是这般人，孟将军一生忠君爱国，你们孟家把效忠大夏刻在了骨子里，可如今竟然在你为天下百姓殚精竭虑时，给孟家泼脏水，如此小人行径，本宫绝不轻饶！！！”季明珠还在气氛，忽然惊呼出声“昭元！传太医！！！”
孟昭元生生呕出一口血来，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承月宫内一阵兵荒马乱。
季明珠看着脸色煞白昏迷不醒的孟昭元，脸色也很难看，对上太医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烦躁不堪。“直说无妨”
太医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殿下，惠妃娘娘积劳成疾又被刺激到，再加上陈年旧伤，恐怕不好了。”
“怎么个不好法？”季明珠不太敢相信，孟昭元出身武将世家，身子骨要比她好上很多，她只是继续追问，似乎想要一个答案。
“娘娘若无案牍劳形，也只能活一年之久了，若是积劳多甚，恐时日无多，三月之期，已是臣之极限了”太医的头深深埋在地上。
一室寂静，季明珠的视线落在太医叩拜的头上，他已经满头白发，他已经是大夏最好的大夫了，他是最不希望孟昭元死的人，孟家对他全家恩重如山。
“都下去吧，给惠妃娘娘开服药来，去请陛下过来”季明珠疲惫的挥挥手，坐在床前看着面无血色的孟昭元。
孟昭元不仅是惠妃，还是她的伴读，她们是自幼的交情，比起那个不成器的皇帝弟弟，她其实更看重和喜欢孟昭元。
本来孟昭元该是皇后的，可是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许是对于孟家颇有微词，以至于登基以后没有依照先帝的嘱托封她为后。
从来不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的季明珠，此刻却无比的后悔，当初先帝问她，京中适龄女子她最看好谁。
那个时候的她年少无知，不知帝王此言问的是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孟昭元，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若她知道，当时自己的言论，会决定孟昭元的人生走向，那她一定谨言慎行，她或许就不会对先帝夸赞她的伴读。。
孟昭元是太子选妃的人选之一，可季明珠也清楚，孟昭元有自己两情相悦的小将军，不嫁给太子，她就是大夏的女将军，原本她该在塞外打马的，却被困在这宫内，蹉跎岁月，一困数十载，如今竟然连命都要丢在这里。
“哭什么？”季明珠还沉浸在自责中，却被一道男声打断“朕倒是不知晓，皇姐对朕的爱妃感情如此深厚。”
季明珠抬起头，泪水还没有收回去，眼前的人看起来那么模糊，也是那么的陌生。
当年季淮阳并非如此的，一开始他也很高兴娶到了孟昭元，一开始他是很有上进心的，她们也曾度过了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可后来他就变了，变得薄情寡义，变得刚愎自用。
“皇姐何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朕”不等季明珠回答，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孟昭元惨白的脸上，“她若真的死了，朕便以皇贵妃之礼为她下葬，也算算了朕与他的……”
季淮阳的话没有说完，只觉得腿上挨了重重一下，堂堂九五之尊，狼狈的摔在地上，半跪在孟昭元的床榻前。“季淮阳，你以为穿上龙袍，你就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吗？
没有孟家儿郎在外为你守护疆土，没有孟昭元为你稳定后方，你季淮阳算个什么东西，进不能开疆拓土，退不能守成”
季淮阳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季明珠抓着头发，狠狠的磕在孟昭元的床榻上，重重的给她磕头。
“季明珠，你放肆”季淮阳很愤怒，可季明珠根本不在乎季淮阳的愤怒。
“季淮阳，你忘记了，本宫十二岁从军，十六岁平定南阳，十七岁闯上金銮殿，当殿斩杀朝廷二品官员，二十二岁扶持你登基，本宫从不畏死，是安稳日子过太久了，让你忘记了本宫不止是长公主，父皇去世前，为本宫留下一道遗诏，今日别说是本宫打了你，就是杀了你，朝野上下，也只会赞本宫一声英明”对上季明珠的眼睛，季淮阳终于后知后觉，季明珠不是被皇权压制的长公主，她手里有实打实的兵权，还有一道空白的遗诏。
从来都是季明珠在上，他在下，从前先帝在时如此，如今他为帝也是如此。
明珠，掌上明珠，她才是帝后真正的掌上明珠。
若非季明珠的嫡亲兄长，先慧文太子季明朗早逝，这太子之位，这皇位，从来都轮不到他。
“季淮阳，你最近最好安分些，若是一个月之内，有人打扰到惠妃的清净，雪灾之事儿处理不好，那本宫就送你和你的皇后去见父皇，让父皇亲自教导你”
季淮阳看着季明珠的脸色，他忽然意识到，季明珠真的敢。
没有先帝，没有孟昭元，季明珠就是无人管制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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