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嘈杂声，然后是，被人注视的感觉。
“喂，喂，快醒醒。”
还有被人摇晃的感觉，阿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睁开了眼睛。“我这是在在哪啊？”
阿凉的面前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恶鬼眯缝着眼睛，像是要择人而噬。“你既然是到了这里，说明你已经死了，走，和我去见阎罗。”
死了？阿凉有些傻眼。自己这二十二岁的一生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也没有铸成过什么大错，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这位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你说我死了？”阿凉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缺少什么器官。不过前方的恶鬼倒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这里是地狱，你既然到了地狱，那你肯定就已经死了。还有，不许叫我大哥。我叫牛头鬼。比你大上几千岁呢，人类的幼崽。”牛头鬼嗤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阿凉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自己仍可以行走，说话，但是自己没有体温，也没有在呼吸。那自己……确实已经死了。
怎么死？为什么死？被谁杀死？一概不知道。每当回忆起来，阿凉就感觉头痛无比。
“痛……”
“人类，快点走，我可耽误不了一整天！”牛头鬼不满地说着。
阿凉按着额头。既然目前没什么想法，也只能按这位牛头鬼说的做。“抱歉，我有点，想不起来我生前的事情了……”
“想不起来了？”牛头鬼，这次露出了怪异的表情，“连你是怎么死的都想不起来了吗？”
阿凉努力回忆了一下，但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像是大脑碰到烙铁一样，传来一阵剧痛。“想不起来了。”
牛头鬼意外地沉默了下来，也没有催促阿凉往前走，索性头还痛着，阿凉顺势倚在了一侧的石壁上，看着周围的景象。
这里像是一个城池的入口出，身后是自己刚刚走进的大门。大门上赫然是“鬼门关”三字。
鬼门关内，三三两两的游魂们或聚在一起聊天，或急匆匆地赶路，还有两个绝小的小孩子，在捉一种阿凉不认识的昆虫玩。
昆虫有点像独角仙，不过通体红色，翅膀有两对，高处的翅膀下方还不时喷出火星，现在那昆虫被那两个小孩子拿在手里，奋力地挣扎着。
“那是地狱游虫。”突然，阿凉的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同时，一双枯瘦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阿凉汗毛直立，下意识地转身。
他看见了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材高大，几乎比阿凉高了一个头。可是身形非常的瘦，简直像是一个骷髅，看上去就像是几个月没吃过东西了一样。他的双眼虽然眯缝着，却闪烁着光芒，让阿凉看不出来他的表情。那人长长的黑发披在地上，却丝毫不见脏乱或者分叉。而且他的嘴角，正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在地狱是很常见的小虫子……看得那么入迷，你是新来的小家伙吧。”他说话了，声音不高不低，却有着独特的磁力。阿凉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地点点头。
“牛头，他该去哪？”这次，瘦高男人向牛头鬼搭话。
“马面，你怎么不戴面具？你这样根本震慑不到那些刚来的鬼魂。”牛头鬼说着，把手伸向瘦高男人的腰间，阿凉注意到，瘦高男人的腰间挂着一副和牛头鬼类似的面具。不过马面轻轻一晃，躲开了牛头的手。不止如此，还把手伸向牛头的脸。
难道说……
正如阿凉所想的那样，瘦高男人眼疾手快，摘下了牛头的面具。面具后，是一张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类似的脸。瘦高男人哈哈大笑。“对嘛对嘛，这样才适合你。”
阿凉把脸转到了一边，因为此时牛头的表情，很难不惹他发笑。牛头随手抢回面具，瞪了瘦高男人一眼。
“就算我不戴面具，你也别忘了，我是这里的鬼差。”牛头这么说着，却没有戴上面具，而是把面具像瘦高男人一样挂在腰间。“他也是。”然后伸出一只粗壮的手指，指着瘦高男人。“他叫马面，我们两个的工作就是，接引新来到地狱的鬼魂——也就是你。”
牛头看向阿凉，露出怪异的表情，不止如此，就连马面看上去都若有所思。
“怎么了？”阿凉跟在他们身边，不解地问。
牛头摇摇头，没有说话。
“一般来说，鬼魂刚来到地狱，都会更痛苦一些。像是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还不想死’之类的话，还有人想用钱收买我们，让我们送他回去……”马面说道，“你看上去到是冷静的很，丝毫不像是已死之人。”
“到了地狱简直就像回家一样。”牛头补上一句。
阿凉这才注意到，他已经跟着牛头马面走了不短的距离。抬眼望向周围，一旁的小酒吧里，有几对男女在畅饮。酒保正在调制一种冒着丝丝白色雾气的酒。
“哦，是落魂酒啊。马面，下班之后去喝一杯？”
“嗯，好啊。”
牛头马面看惯了这样的事情，轻松地对话着。
“这里是……地狱吗？”
2.
“当然是地狱。”牛头瞪大了眼睛，“不然，你死后还能去什么地方。”
阿凉摇头，“我以为这里是天堂。”
“天堂？天堂又是什么东西？”牛头问着，看向了马面，没想到，马面也是一脸茫然。“说不定是上面发明的什么新东西吧。我们在这里几千年了，能见到的东西太少了……”
“也就是说，你们不知道天堂是什么？”
二鬼同时摇头。
“传说中，在人间做了善事，就会到天堂享福，相反，如果作恶，就会到地狱受苦，我还以为……”
牛头马面，面面相觑。“地狱只是一个接引处。善恶惩罚，会由来生来定。”马面回答。
阿凉点头，他大概理解了马面的意思。
“不过马面，”牛头带着大家继续前进，“这小子说他不记得他怎么死的了，能转世吗？”
“哦？人类，你不记得自己的死因了吗？”马面回头看着阿凉，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阿凉点头。
“算了，也不是没有先例。反正都是上面下判断，不会轮到我们头疼。哦，到了。”
要不是马面拉住了阿凉的肩膀，阿凉肯定一头撞到前面的人身上了。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面前有一个长长的队伍，老人居多，偶有年轻人或小儿。不过既然在地狱，他们应该都是鬼吧。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死了。
“我们也就帮你到这了。”马面拍拍阿凉的肩膀，露出微笑。“跟着队伍，你会见到阎罗，他会给你想要的，问题的答案……”
阿凉还想问些什么，可是牛头马面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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