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写字楼像座寂静的坟场，中央空调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李明辉扯松领带，盯着屏幕上被批注得密密麻麻的代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第七次被驳回的方案在桌面堆成小山，最上面那张印着林夏夏娟秀的字迹：“思路太保守，建议重新构思。”
“凭什么每次功劳都是她的？”他突然掀翻键盘，塑料按键噼里啪啦砸在地面。咖啡杯应声倒地，褐色液体在合同上晕开，恰好遮住“林夏夏——首席技术官”的头衔。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宛如一道狰狞的伤疤。
手机在废纸篓旁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李明辉瞳孔猛地收缩。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像毒蛇吐信：“李工，关于林夏夏团队的新专利，我们想和你聊聊合作。”他盯着“合作”两个字，喉咙发紧，仿佛吞下了玻璃碴。
“明辉？还在加班？”部门主管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李明辉手忙脚乱地关掉对话框，手机“咚”地砸在桌面上。主管扫了眼满地狼藉，眉头皱成川字：“夏夏说这个月的核心算法必须......”
“我知道！”李明辉的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一跳。他别过脸，瞥见主管口袋里露出半截庆功宴邀请函——烫金字体写着“诚邀林夏夏女士”。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血腥味在舌尖漫开。
主管啧了啧舌，弯腰捡起散落的方案：“年轻人别钻牛角尖，夏夏毕竟是斯坦福......”
“够了！”李明辉猛地夺回文件，纸张边缘割破指尖。看着主管离开的背影，他摸出抽屉深处的降压药瓶，干涩的喉结滚动了三次才咽下药片。办公区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对着林夏夏办公室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地下停车场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李明辉数着地砖缝隙里的烟头，第七次回头确认。黑色轿车的车窗摇下时，雪茄的猩红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李工，开个价。”对方递来牛皮纸信封，“只要透露关键数据，这里面的钱都是你的。”
手指触到信封厚度的瞬间，李明辉想起上个月的庆功宴。林夏夏站在领奖台上，香槟在水晶杯里折射出璀璨光芒。而他攥着被退回的方案，在消防通道里听着同事的议论：“听说李工的创意又被否了？”“谁让人家夏夏是斯坦福博士......”
“我给你们假情报。”李明辉突然抓住信封，纸张边缘割得掌心生疼，“真的数据她锁在保险柜，但我能伪造出足以让她败诉的材料。”
对方挑眉，雪茄烟灰落在他手背：“你确定？一旦被发现，我们可......”
“不用你管！”李明辉扯开信封，百元钞的油墨味冲进鼻腔。他想起手机里母亲发来的最新账单，化疗费、护工费、营养费的数字像毒蛇缠绕着心脏；想起房东发来的短信，“这个月再交不上房租就搬走”的红色感叹号刺得眼睛生疼。“我要让她知道，我不是软柿子！”
“聪明人。”对方丢来一个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按这个模板伪造，记得清除痕迹。”
回到办公室，李明辉盯着林夏夏办公室紧闭的门。月光从百叶窗缝隙里钻进来，在她的名牌上投下阴影。他打开电脑，调出未完成的算法文件，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当第一行伪造代码敲下时，窗外传来闷雷，暴雨倾盆而下。
一周后，林夏夏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律师将诉讼文件摔在桌面，纸页碰撞声惊飞了窗台的麻雀。“对方提供的专利比对报告滴水不漏，从研发日志到源代码......”
“不可能！”林夏夏翻到关键页，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数据格式、变量命名，分明是李明辉惯用的编程习惯。她想起昨夜加班时，瞥见他电脑屏幕上闪过的异常窗口，当时他慌乱合上笔记本的样子...
“夏夏？”律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要不要先找李明辉问问？”
林夏夏没有回答，机械地翻开员工档案。李明辉的入职照上，年轻的程序员笑得灿烂：“夏夏姐，这个算法我研究了三个月，一定能帮团队拿下项目！”照片下方的家庭情况栏里，“母亲患癌”几个字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
窗外乌云压城，暴雨将至。林夏夏望着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的办公室门，突然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当她迈出第一步时，身后的座机突然响起，前台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夏夏姐，李明辉提交了辞职信，现在正在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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