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已是酒过三巡。
“那熊罴是个心眼小的。”
白衣秀士抹了把嘴角的血，又灌了一口，道：“但凌虚子的事还真怪不着他。”
七八罐酒下肚，杨骥与白衣秀士都醉了三分。
酒到正酣，说话也少了三分谨慎。
“二大王此言何意？”
杨骥倚着桌子，一手提着酒罐问道。
狼嘴上，沾满了血和酒。
白衣秀士道：“凌虚子走前，曾与我见过一面。他说他不愿饮同族的血苟活，还说如此苟活，寝食难安。”
杨骥：“他不想活了？”
白衣秀士：“是。”
说到此，白衣秀士异瞳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
“所以，他走了。”
但那神色转瞬即逝，他正色道：“我知你们黑风山的旧狼妖们，一时难以接受灵虚子的领导，可若你们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将自己放在那熊罴的立场，这一切是否也无可奈何。”
杨骥这时听出来了弦外之音，神色一动，道：“二大王这是来替大王做说客？”
白衣秀士嗤笑一声，道：“你若如此想，也不算错。”
杨骥道：“若是如此，二大王大可不必费心，我心中早已无怨。”
他这话说的是真的。
他现在连自己的这点事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管黑风山旧狼妖和灵虚子的那些破事。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白衣秀士今日此来，的确是为了劝广智放下恩怨。
不过，他既不是为了黑熊精，也不是出于好心。
而是担心山门内斗，会误了大哥交代的事。
那才是要紧的。
以广智为主的黑风山旧狼妖一派，和以灵虚子一伙的狮驼国新狼妖一派，是黑风山最重要的两支武装力量。
若他们打起来，那黑风山就彻底乱了。
而且广智作为守钟的第一关，这关乎大哥藏在某处的一件宝贝，绝对不容有失。
在白衣秀士看来，就和老凌虚子一样，广智如今越是轻描淡写，就越可能后面玩个大的。
但大哥交代的事，一定不能出岔子！
他一把按住杨骥的狼爪子，正色道：“广智，如今大敌将近，可容不得我们自乱阵脚！”
杨骥眉头微皱，将爪子一抽，刺啦的在桌上留下三道爪印。“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相信？”
白衣秀士欺身向前，另一只手按住了杨骥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不需要你说什么，我只要你明日在修行大会上，无论灵虚子怎么挑衅，都不要动手。”
原来是这个意思？
杨骥气极反笑，沉声道：“这话你为何不去跟他讲？”
白衣秀士道：“你觉得他是个能讲道理的？”
杨骥反问道：“好人就该被枪指着？”
白衣秀士一顿，随即厉声道：“若此间事了，他还没死，我替你杀他。”
杨骥嗤笑道：“你这不是屁话。”
他推开白衣秀士，起身道：“行了。你也不必劝我，若是灵虚子不来招惹我，我自是不去动他。若是他不识好歹，那我手上家伙，也不是好看的。”
白衣秀士拳头硬了。
不久之前，他才刚去找过灵虚子，那苍狼精摆明了要对付广智。
所以他才来到这里，想让广智能退一步。
没想到，双方都如此上头。
这可如何是好。
见白衣秀士面露难堪，杨骥心中一动。
“不如这样。”
杨骥竖起了一只爪子。
“那灵虚子不是想要对付我吗？我给他这个机会。你做东，与他约战，让我二人做过一场。孰是孰非，在此可了。”
杨骥说完，又补了一句。
“点到为止。”
白衣秀士摸着下巴。
‘这主意或许不错，只需找一隐秘之地，让他二人打个痛快，无须动用他两部兵马。这广智与那灵虚子实力平平，即使有变，我也能随时调停。’
白衣秀士打定主意，道：“行，灵虚子那边我去讲。时间……就定在明日戌时，如何？”
杨骥不置可否：“地点？”
白衣秀士：“山门之外。”
杨骥：“好。”
白衣秀士点头道：“既如此，明日修行大会上，你二人都不要作妖。”
杨骥冷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白衣秀士不再言语，化作一阵水雾而去。
望着水雾消失在林中，杨骥目露杀意。
刚才那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
这灵虚子确实是个隐患。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天命人登山在即，这是大事，若被那灵虚子扰了计划，就不妙了。
既如此，与其被动等着，不如尽早了结。
至于是不是点到为止，那就不是别人说了算了。
有八卦盘的帮助，想要对付一个野妖怪，不是什么问题。
心中有了计较，杨骥当即打开【货殖】，开始翻找物品。
很快，一夜过去……
天色将明，杨骥表情古怪的从入定状态中醒来。
昨晚，他兑换好物品以后试着修炼了一下，可结果却出乎意料。
这修炼，根本修不了一点。
“这天地间的灵气竟如此稀薄。照这速度修炼，莫说求长生，便是保持丹田充盈都做不到。”
“莫非，这便是寿元大减的原因？”
洪荒时代，只要不卡境界，修为提升是肯定比寿元消耗更快的。
而现在，似乎反过来了。
“斗法太过激烈，可能都要伤及本源，折损寿命。”
如今这时代，依靠当年盛行的炼气之法已行不通，相反，曾经各家都看不起的外丹之道，或许反成主流。
但外丹之道是要砸资源的。
如今天地间灵气如此枯竭，灵物灵草估计都难以存活。
拿什么去修那外丹之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
杨骥摇摇头，起身伸了个懒腰。“罢了，先赶去后山参加修行大会，往后再做计较。”
院门外，狼弓手笑着和他打着招呼，山匪头子依旧行着大礼。
途经碑林，看着在里面乱晃的‘蓝皮头陀’幽魂。
杨骥也有几分疑惑。
‘照影神图上的说法，此怪莫非就是金池长老的肉身？’
只是没有旁证佐证，他也不敢确定。
走过藏慧洞，沿着山腰蜿蜒的栈道，前方便是新修的观音禅院。
此地如今乃是灵虚子的地盘。
经过了此前那次冲突，黑风山的旧狼妖们，再也未曾踏足过这里。
但这终归只是上层和老家伙们的争端，重建黑风山的这500年间，亦有许多新鲜血液的加入。
他们虽然人微言轻，却胜在不受两派争端的影响。如此才使得山门之间还能保持些许业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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