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很快,许清谨只感觉顾颜在她脑袋上轻点了一下,随着暖意融入身体,便听见他说好了。
许清谨睁眼迎上顾颜笑着的眼,抬手抚上额头,心中充满疑惑。
她心想,这怕不是个骗子,不知道沈之初花了多少钱。
顾颜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开口:“过两天就好了,正常训练还是可以站起来的,耳朵也是。”
说罢,笑着点点自己的耳朵,手指绕着耳朵转了一圈,开门离去。
听见开门声响,沈之初迎上刚走出房间的顾颜。
“怎么样?”
顾颜笑着点头,“就这两天的事了,多训练就好。”
“谢谢。”沈之初放心,“你想要什么报酬?”
“不必,多看望自然神就好。”
顾颜微笑着,挥手离去。
顾颜的来去仿若是随手做了一件小事般自然,不引人深究,只是浅谈。
有时沈之初也奇怪,除了联系方式还在,顾颜就像她做的梦,只一眨眼,三年的困扰就这么被解决。
许清谨已经开始康复训练,耳朵也逐渐不用戴助听器。
医生见了也连连感叹,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全都归结于神明有心怜悯。
一时之间,许清谨纠结了三年的关键被解决,她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沈之初。
可自那次沈之初带着顾颜来后,她再也没见过沈之初。
直到这天,许清谨正准备去训练,闫姡敲门进来递给了她一个文件夹。
许清谨接过,翻开第一页,入目的就是一行大字——公司股份转让。
沈之初是什么意思?弥补还是愧疚,或是分割?
许清谨心中思绪万千。
“沈之初给的?”她转向闫姡。
闫姡点头,“是的,沈总说她都安排好了只要您签字就可以。”
许清谨沉默下来,半晌才开口:“你先出去吧。”
闫姡顺从离开。
室内归于平静,床头的那副灯光画早在第二天起来就打开了。
许清谨抬手扶额,眉头略微皱起。
她轻叹出声:“沈之初。”
灯光画非常灵敏的察觉到这声轻叹,它亮起合照,传来沈之初的声音。
“我在的,我一直在,我永远爱你。”
许清谨绷不住情绪,落下泪来。
“你会一直等我吗?”她颤抖的哭腔融入空气。
“会,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我会一直爱你,直到永远。”灯光画坚定的回复。
“骗人,你骗人!”许清谨把文件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要避着我?”
许清谨哭出声,眼泪一滴接着一滴顺着脸颊落下,把衣服打成深色。
灯光画还在回答,在许清谨的哭声中响着沈之初带着轻柔暖意的声音。
“我爱你,许清谨,我爱你。”
对于不在设定范围内的话语,灯光画只有一个回答,只有沈之初充满爱意的告白。
自那次把股份转让书让闫姡交给许清谨后,沈之初一连三天没出房门。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她对自己感到失望。
合同也许是给许清谨的补偿,她也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给许清谨了。
沈之初坐到书桌前,桌面上摊开着一本硬壳日记本,写了一半。
最近记性逐渐下退,明明她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可这几天的日记都缺了。
她或许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三年的蹉跎还是让她疲惫。
她有些不明白,三年她都等过来了,神明怜悯,许清谨好了,她们明明可以继续相爱。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她等不下去了。
鉴于自己下降的记性,沈之初落笔写着。
2024.3.20.病得更重了,有心无力。最多三天,可能要住院了,好想许玫瑰,康复训练肯定要摔倒的啊,为什么我偏偏这个时候病成这样,好想继续跟清谨谈恋爱。
沈之初叹气,转头看见窗台的盆栽,那是她前两天种下的玫瑰种,她今天浇水了没?
落笔,沈之初起身浇水,似是忘记自己还在写日记,转身泡杯茶端去阳台。
坐在躺椅上,看着院里枯萎的玫瑰出神。
许清谨的康复训练大获成效,已经可以走一段时间。
关于沈之初一直不露面,许清谨也不知道,以前天天都要看她的人,怎么这么长时间连影子都见不到。
和那份股份转让一样不知缘由。
沈之初还是没撑住,在写完日记的第二天晚上,她在不惊动许清谨的情况下悄悄住进医院。
她整个人变得呆愣,像个木头人一般没什么反应,日记也不再写。
她已经忘了前几天窗台种下的玫瑰,可能已经无法发芽了。
尽管这样,也还是瞒了许清谨两天才被她发现。
“沈之初。”
许清谨坐在病床旁边,面对这样的沈之初,她一时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沈之初没有反应,呆坐着看向窗外发着嫩芽的树。
“沈之初,你爱许清谨吗?”
许清谨直勾勾地看着沈之初,她不信,她就快好起来了,怎么沈之初突然变成这样。
“许……清谨……”沈之初闭上眼,皱着眉头。
面上一阵湿润,眼泪不知何时落下,砸在许清谨紧握的手上。
最近哭的次数真多,原来眼泪是流不尽的。
许清谨没说话,手在发抖。
看着沈之初慢慢躺下,嘴里呢喃,清晰的落入许清谨耳中。
“我……爱……许,清谨……”
沈之初呢喃着,像是渐渐睡去。
-
“我爱许清谨。”
沈之初笑眯眯看着许愿的许清谨,伸手撩起她耳边的碎发。
“我对你不只是喜欢,我爱你。”
许清谨先是一愣,随后笑了,明艳亮丽,应和沈之初的话。
“那你会爱我多久?”
“永远。”
沈之初毫不犹豫,她对许清谨的爱意向来直接,火一般横冲直撞。
身后暗色的天幕划过一道道明亮的轨迹。
许清谨伸手拥过沈之初,毫不掩饰她的高兴,“我好高兴,谢谢你爱我。”
沈之初低头回抱,“不客气,礼尚往来,你也要爱我才好。”
许清谨松手,亮晶晶的眸子对上沈之初漆黑带着喜爱的眼。
许是那是太过相爱,沈之初毫无怨言的三年也在许清谨心底扎根,让她从没想过她们会有那么一天没有以后。
许清谨天天都去沈之初病房看她,就像沈之初当初一样。
沈之初病情越来越重,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话也说不上半个字,除了还会眨眼,就像真正的木头人。
她用轮椅推着沈之初下楼逛逛,花圃的小树都发了新芽。
许清谨絮絮叨叨像是要把三年的话都说出来。
后悔的情绪在许清谨心底蔓延,多看沈之初一天,哪怕一秒,她就越后悔那三年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白白浪费三年。
直到絮叨不下去,许清谨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绕到沈之初面前,对上她空洞的双眼。
垂眸吐出一句熟悉的话:“沈之初,求你了,理理我吧。”
终究是风水轮流转,谁也不能幸免。
是夜,无云,无星,天边只悬着一枚残月。
顾颜来到沈之初病床旁,祂温和的眼带着悲伤和疲态。
“沈之初,我记得人类有个词,叫做回光返照,请原谅我救不了你。”
带着湿意的眼眸看向安静躺着的沈之初。
祂伸出苍白细长的手指,点在沈之初额头,带着一阵暖光,一闪而过。
祂收回手,放在心口,垂眸落泪。
祂转身离去,一如祂突然出现。
次日,许清谨照常来到沈之初病房。
只见平时都是安静躺着的沈之初正坐在落地窗旁边看书。
许清谨没反应过来,沈之初先望过来。
她放下书起身,眼含笑意,轻轻柔柔地抱着许清谨。
“清谨,我爱你。”
许清谨满眼不可置信,“沈,沈之初?”
“终于喊我名字了,我好高兴。”
沈之初对上许清谨的眼,眼里满是湿润。
许清谨伸手抚上她的脸,“别哭。”
她有些不切实感,是梦吗?好真实,明明昨天她还在让沈之初理理她。
沈之初仿佛知道许清谨在想什么,靠近贴贴她的脸颊,“不是梦,我好想你。”
情深至此,沈之初不由开口:“玫瑰,我们结婚吧。”
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反悔开口:“哦,不……”
许清谨毫不犹豫答应,就算是梦,也可能是回光返照,她也想和她结婚。
“好,我们结婚吧,沈之初。”
“不……”
沈之初抚上她的脸,浅笑,“我们都清楚的,不是吗?”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我想过了,殉情好不好?”
说是问句,但她心里已有答案。
沈之初摇头,“就当为我而活,亲爱的,我们约会吧。”
不置可否,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像一对初次交往的情侣开始一天的约会。
说是约会,实际是重游故地。
两人手牵手一阶一阶踏上自然神庙。
香火还是那样的旺盛,大早上来人也不少。
“还记得我们上次来吗?”许清谨抬头看着系满红丝绸的大树。
沈之初看了许清谨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大树。
“别谈以前了,谈现在,谈未来。”
说罢,带着许清谨去买了两根红丝绸递给她一根。
“既来之,那就许个愿吧。”沈之初笑眯眯的。
第三次许愿了,许清谨把笔抵在下巴上。
该许点什么好呢?
许清谨转头,看见认真写字的沈之初。
她写了很多,红绸带挤着一半的黑字,她还在写,像是要把它染黑。
许清谨轻笑,垂眸写着。
在一起的第零天,谢谢世界让我遇到沈之初。
沈之初有很多想说的话,时不时偏头看许清谨,再多的话,在她面前都在口中绕成三个字——我爱你。
沈之初写了很多,她写相遇有幸,写相爱无悔,写遗憾诸多,最后落笔还是我爱你。
逛完寺庙,两人去了游乐园。
沈之初本来没打算来,因为许清谨为此困了三年。
后来还是许清谨提议才来。
两人疯玩了好一阵,就像回到了那年高中,肆意年少,没有烦恼。
最后还是累了,去买了冰淇淋边走边吃。
许清谨咬一大口,嘴里呼出白气,被冻得眯眼。
“呼,好冷。”
“我怀里37度,进来暖暖。”沈之初拿远了一点冰淇淋,向许清谨敞开怀抱。
许清谨瞧了,笑得开怀,像初春盛开的花,灿烂而温暖。
看她高兴,沈之初轻拥她入怀,她想。
如果就这样为她去死,也不是不可以。
许清谨拍拍她的肩,“我走累了,去坐旋转木马吧。”
沈之初不喜欢坐旋转木马的感觉,故而坐在旁边看许清谨玩。
她拿起手机,镜头主角是许清谨,她透过手机,看许清谨每次转过来冲招手冲她笑。
镜头对着旋转木马后的花摊一闪而过,沈之初收起手机却忘了关闭录像。
跟着许清谨移动而移动,买了支红玫瑰在出口等许清谨下来。
旋转木马随着音乐声停下,许清谨正好停在沈之初面前。
许清谨看沈之初拿着玫瑰花对她笑,要是三年前没有事故,也许当时的她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沈之初吧。
她接过沈之初递来的玫瑰,在沈之初再一次告白的声音中轻轻抱住沈之初,“我好高兴。”
沈之初回抱,“我也很高兴。”
两人像是半点不嫌累,赶场似的准备装备爬山看星星。
累得气喘吁吁的上来,太阳落下已经好一会了,山上人也不少,问过了才知道是来等流星雨的。
两人一块搭好帐篷肩靠肩坐在一起。
许清谨头搭在沈之初肩上,抬头望天,“真的有流星雨吗?”
“好多人都在等呢,要是没有我就给你做一个人工流星雨看。”沈之初回。
“好——”许清谨拖长尾音。
小情侣很有耐心的等了很久。
许清谨打了个哈欠,“我都要等困了。”
“困了?困了回家睡吧。”沈之初关心,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许清谨牵住她收拾东西的手,“还没等到呢。”
“不用非要看,我们上来本来就是来看星星的,困了我们就回家睡觉。”
许清谨想了想,她确实没那么非要看流星雨。
“好吧,我们回家吧。”许清谨说。
沈之初利索的收拾完东西带着许清谨下山。
打着灯下山,许清谨时不时抬头看星星,一时心血来潮问:“沈之初,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许的愿望吗?”
沈之初:“啊,我已经记不清了。”
这是实话,记忆力下降让她已经记不清很多事。
“没关系,我也记不清了,我们每次都喜欢许愿,我都记不清第一次是什么了。”
许清谨抬头,好像看见了徐晃而过的流星。
“沈之初,你看见流星了吗?”
沈之初抬头,天边正好划过一道亮眼的流星弧线。
“我看见了,要许愿吗?”
“今天许两次了,能实现吗?”
虽然怀疑,但还是很实际的闭上眼睛。
‘神明怜悯,要是有来世,请让我和沈之初继续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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