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江世香的孩子出生,孩子早产,不过好在一切平安。
江世香准备在娘家坐月子,一切由娄艺群照料着,胡礼宾奔波在外,好在会常来看望江世香和孩子。
兰子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看着孩子小小的脚丫,小小的手,她突然恍然大悟。
兰子翻找出曾经的鞋,而如今早已穿不上,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鞋子再变小,今天看见弟弟的小脚才明白,不是鞋子在变小而是自己在长大。
很多时候那些困扰我们的问题都是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我们的渐渐长大中明白,那时的恍然大悟就像是惊喜一般的发现。
又过了半年,娄艺群也快要临盆了,曾经是不愿再生的,可是到了医院准备将孩子流掉时,医生告诉夫妻俩,胎儿已经成型,流掉孕妇会出现大出血。
当时兰子看着娄艺群大大的肚子,娄艺群和江世香便会问兰子,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兰子毫不犹豫的回答,要妹妹,如果是弟弟生下来就将他扔进河里,江世香和娄艺群听后哈哈大笑。
母亲临盆时,是租了一辆车到了医院,随后剩下了孩子。
兰子儿时常会问娄艺群自己是怎么来的,那时的娄艺群便会说,是从腋下生出来的,那时的兰子深信不疑,而后来她觉得娄艺群是在骗自己,因为自己时而是从腋下生出来的,时而又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时而又是别人送的。
当娄艺群回来后,原本满怀期待的兰子却失望至极,因为娄艺群生的不是女儿是个儿子,娄艺群便逗兰子,生的不是弟弟是不是要将弟弟丢进河里,兰子则只能闭口不言。
娄艺群回来的第三天,村里人便来看望,看着襁褓中又黑又瘦的孩子,大家都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瘦,这么黑,兰子表哥更是直言说道,弟弟好像小猴子,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兰子十岁时爷爷离开,而弟弟江维刚好比自己小了十岁,而比江辉整整差了一轮。
此时的兰子还不知道今后这个瘦瘦黑黑的弟弟要把她折磨够。
江世香的奶水很少,好在江世英家的牛生了牛崽,这才有了牛奶,江世香的孩子取名为胡明。
胡礼宾每一次来都开着小车来,江世香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然而我们从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
胡明七个月时,胡礼宾离开了他们母子,胡明甚至还来不及记住胡礼宾的样子,他的父亲便从他的世界悄然消失了。
那晚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江世香抱着还在轻哼着小曲儿哄着他睡觉,而兰子则是在厨房里,打着热水准备洗脚,江成勇的手机响了,兰子放下手中的水瓢现将手机拿给江成勇,手机显示是胡礼宾的号码,可是电话的那一头却是胡礼宾弟弟的声音,声音很沉重,就像那天江流华离开时刘永刚的声音那般沉重。
那时兰子的二伯父江成华也在,江成勇走到外面去了,不久后江成勇进来了,江成华一眼就看出了父亲的异常,便连忙询问怎么了,兰子听见江成勇弱弱的说道:
“胡礼宾没有了(离世了)”。
江成华的瞳孔瞬间变大了,站了起来,说道:
“咋个可能。”
江成勇:
“真的,才才(刚刚)走的。”
江成华沉默了,两人商议后决定先将此事瞒着,毕竟江世香现在还坐着月子,孩子还那么小,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兰子晚上和江世香睡在一个房间,那晚江成勇很晚都没有上楼,在楼下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江世香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于是就问兰子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是兰子也不敢说。
江世香变得焦急起来,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于是拉开窗户啊喊道:
“成勇,成勇。”
江成勇赶忙答应着,江世香说道:
“你这么黑了(晚了)在和谁打电话。”
江成勇:
“和一个朋友。”
江世香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于是便打给了胡礼宾可是是在通话中,江世香便打给了胡礼宾的表姐,电话接通了,起先表姐语气很正常,可是慢慢却开始啜泣,江世香赶忙问怎么了,起先表姐也不说,可是江世香跳下床,大喊大叫着逼着表姐要问个清楚,江成勇和江成华听到动静也赶忙跑了上来,最终表姐还是告诉了江世香真相。
江世香挂断电话后就要回大金去,可是却被江成勇和江成华拦下,江世香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骂两人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孩子也被吵醒,一瞬间家里像炸开了过似的,娄艺群也听到了吵闹声,也来到了房间里,一脸疑惑的看着几人,江世香看见娄艺群绷不住了,孩子在大声哭着,江世香走到娄艺群面前,拉住娄艺群的手将事情告诉了娄艺群,娄艺群也顿时愣在了原地。
第三天,江世香便随着江成勇他们赶往大金,江世香哭了一整夜,一整个人都无比虚弱,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就这样坐着车,瞪着那双红肿的眼睛呆滞的盯着窗外,一路颠簸来到了河川,原本一坐车就晕车的江世香,这一次却安安静静,悲痛早已席卷了全身,以至于都不晕车了。
娄艺群同时要照顾两个孩子,很辛苦,可是更心疼江世香,两人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
几天后才得知胡礼宾死去的真相,吃了有毒的菌子,同时还喝了很多酒,胡礼宾的母亲也还在医院,好在食用的不多抢救了回来。
后来胡明被接去了河川,一个月后,江世香带着胡明回来了,江世香情绪很低落,娄艺群便会叫兰子常去和江世香说说话。
时间将会冲淡一切,就像枯萎的树木会被埋没。
江世香心情好转,是在胡明学会走路,能够开口叫妈妈,江世香将一切关注都倾注在了孩子身上,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不久后江世香也逐渐走出阴霾,开始走出门,去地里干活。
俩孩子也在慢慢长大,江世香买了一个学步车将胡明放在里面,这样胡明就可以在院子里到处走了。
胡明和江维是一起断的奶,是一起在江世英家里断的奶,兰子也常常呆在江世英家,帮忙看着两个弟弟,可是江世香和娄艺群到地里去干活儿时,必经江世英家,有时两个孩子看见两人,便开始又哭又闹,吵得兰子气极了。
那一年,江世芳被调到了这里上班,兰子的表妹吕晓月和吕小杰也来到了这里,他们住在村里的卫生院里,兰子很高兴,这样她便有了玩伴。
可是兰子想错了,照顾三个弟弟的重任落在了她和晓月的身上。
那时的兰子背着弟弟哄着他睡觉,姐妹俩最享受的时光便是中午三个弟弟午觉的时候了,姐妹俩才能摆脱几个弟弟去玩她们俩的游戏。
一天江世英同江世香一起走在路上,江世香接到电话,接通后,电话里传来一个和胡礼宾声音极像的声音,可是问他是谁时他却死活也不愿意说。
江世香看着江世英,说道:
“这个电话接了好几次了,该不会真是。”
江世英立马否决的说道:
“怎么可能,死人怎么会开口说话。”
阴霾终将过去,黎明每日都会到来,只是在那被阴霾覆盖的日子里,未曾发觉而已。
江世香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就曾幻想过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可是自从那日江世英说了死人怎么可能开口说话后,便再也没有接到电话,似乎这一切似乎真的是一场梦,一场醒不来的梦,可是当菜刀不小心划伤了手,流出鲜红的血液,感受到真真实实的疼痛后,从虚幻的梦中拉回到了现实里。
也许那段悲伤的不堪的记忆将永远在脑海中,可是一切已经发生了,无能为力的同时,更重要的不是陷在回忆里,而是勇敢往前走,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一切都是需要经历的,不妨看得开一些,困在原地是在折磨自己,仰着头向前走,一切都会在黎明到来之际烟消云散。
俩弟弟终于成功断了奶,回到了家中,兰子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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