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到处都是鲜血。
奥夫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他想尽量避开地上的血迹，但留给他的空地并不多。不只是地面，四周的墙壁也被人用鲜血画满了符号。
似乎是某种文字，但奥夫并不确定，他试着继续前进。奥夫看到了那批印着银月城标志的货箱，其中几个敞开着，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
但货队队长并没有提到物品失窃的事，这似乎有些奇怪。奥夫没有着急，继续向仓库深处走去。
这些鲜血从何而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一具残破不堪的兽人尸体静静躺在那里，死者是一名老人，装着一条金属制的假腿。
这应该就是人们口中的仓库守卫，奥夫心想。他的身体布满伤痕，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死者脸上挂着惊恐的表情，看着有些瘆人。
奥夫注意到仓库守卫的手里攥着一把银刀，刀上残留着血迹，那血迹属于凶手吗？突然，他有了新的发现。
仓库的角落里还有一具新的尸体，这次是一名半兽人少年。与老年兽人不同，这具尸体完好无损，除了胸口一道贯穿的致命伤，看不出别的异常。也许是因为被处在墙角的阴影遮蔽，又或者是因为无人在意，报案的村民和货队没有提到这具尸体。
奥夫与同行的哼克对视一眼，很明显，半兽人少年死于老兽人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僵硬，而老兽人身上的伤口还透着红色，死亡应该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确认没有别的线索，奥夫和哼克逃一般走出仓库。是老守卫撞见了行窃的恶徒，然后被残忍杀害吗？凶手还提前杀死了那名少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那些墙上的诡异符号，它们究竟代表了什么？奥夫收回思绪，看向眼前的孩子们。
“隆特被人杀害了，凶手还杀死了看管仓库的老守卫。”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听到噩耗的孩子们瞪大眼睛，没人想到等待他们的会是这样的消息。
“那..那罗恩呢？”
“罗恩？”奥夫问道，“罗恩是谁？”
“昨..昨晚隆特和罗恩一直没有回来，他们不让我们跟着..”
奥夫示意哼克去村里查查这个罗恩，一边继续问道：
“他们有告诉你们要去干什么吗？”
孩子们摇摇头，“隆特每次只会带着罗恩一起，他说我们还小，不让我们跟着…”
“每次？”奥夫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线索，”他们经常会在夜里出去吗？“
“不是经常，但每个月都会出去一两次…”
奥夫陷入思考，如果少年的出现不是意外，那情况就要复杂得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浮现：
出于偷窃或是其他某种原因，两位少年定期在这间仓库密会。这天，他们和往常一样潜入仓库，却碰到了另一名凶恶的盗贼。盗贼杀害了一名少年，惊动了看官仓库的老守卫。老守卫不是盗贼的对手，出于某种原因被对方残忍虐杀。而另一名少年不知何时逃离了现场躲藏起来。
但还有许多细节说不通，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名叫罗恩的少年。
罗恩躲在黑暗中，听着外面的人带来隆特和老噶尔的死讯。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罗恩听到那人询问自己的消息，兰斯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没有”。那人也没有追问，很快离开了。
确认四下无人，兰斯才揭开米缸的盖子，伸手将罗恩从里面拉出来。看着罗恩通红的眼眶，兰斯叹了口气，拉着罗恩向里屋走去。
“走吧，先换件干净的衣服。他们应该还不清楚我们的事，你可以在我这里躲上几天，我爹娘那边我来应付。”
罗恩抹了一把眼泪，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除了兰斯，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寻求谁的帮助。兰斯从小和罗恩以及隆特一起长大，他是为数不多愿意和两人交朋友的兽人小孩。兰斯的父亲是名货真价实的斗士——一名入了阶的战士在斯喀尔村并不多见。
兰斯很早就盯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货车，送货的大都是些不靠谱的酒鬼。毕竟斯喀尔村位于库尔加尔部落的中心区域，在这里没人敢对那些大氏族的东西动歪脑筋。
兰斯知道兄弟俩的生活并不好过，更别提还要养活那些无家可归的小“拖油瓶”。货车会在村西的大仓停上一晚，只要搞定那个瘸腿的老守卫，从里面摸上一两件宝贝算不得难事。
三人一拍即合，兰斯负责引开守卫，隆特和罗恩趁机潜入货仓带走几件不起眼的物件，贵族老爷们不会在意颠簸路途上弄丢几件小玩意的。三人就这样从过路货队里捞了不少“油水”，那些赃物兰斯会趁和父母进城时卖给人类商贩，但换来的铜板他却分文不取——罗恩和隆特比他更需要这笔钱。
“没什么可谢的。”兰斯递给罗恩一件自己的衣服，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老家伙喝到一半突然非要回家，我拦不住他。”
罗恩沉默半晌，调整好情绪回答：“我和隆特刚打开仓库的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他回家的动静…起初我们以为他回屋休息了，就没有在意。后来我们快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闯了进来…”
“我以为是我们的行动暴露了…但并没有，他似乎是来寻找某样东西的。我和隆特在躲藏时被他发现，然后…”
“然后？”
“然后他杀了隆特！还在我胸口捅了一刀。”罗恩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充满仇恨。
兰斯有些疑惑地看着罗恩的胸口，那里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一切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就算抓到两个小偷，老噶尔也没有杀人的必要。尽管如此，兰斯还是选择相信罗恩的话。
“那他怎么会死在那里？镇里的人说他死在了仓库。”
“也许…“
罗恩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是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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