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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瘾 好朋友

小说:病瘾  作者:祝子歆  回目录  举报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落进窗子,陪小男孩玩耍。小男孩正在搭积木。他造了一个城堡,又拆掉,重新搭建。如此反复,他却越来越有兴致了。

没有蝉鸣的秋天总是让人不太习惯,这并不是因为热闹的夏天更受欢迎。秋天的凉爽的确很舒心,当然,还有这久违的平和。

微风吹过单薄的纱帘,轻抚着男孩的面庞,红宝石般的眼睛在金光的照耀下闪着璀璨的星光。一切都是那样美好:枝头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唤,楼下的女佣咕咕哝哝地聊天,还有身旁的哥哥全神贯注的看书——真像童话中才有的安逸。可这不是童话,至少不是常见的童话。

听,是汽车的引擎声!

男孩听到响声,急忙往窗子跑去。他太激动了,连即将就要搭好的城堡被踢塌在地都来不及去管。矮小的他哪能爬上高大的窗呢?于是又折回来,将一把椅子搬过去,同时翻出一副望眼镜,这才看清楚外面的世界。他从椅子爬上宽厚的窗台,跪在上面,使劲的向外张望。没一会儿,便喊叫道:“我看到了,是一个又高又瘦的大叔!”

哥哥放下手里的书,不紧不慢的走到窗边,跳上椅子。他拿过弟弟的望眼镜,观察着刚下车的人。

“哦。黑色卷发,高挺鼻梁,长相算是……唔!”

哥哥的话没有说完,手中的望眼镜就被弟弟夺走了:“又有人下来了!咦,怎么是个小孩子?我要去和他交朋友——”

他兴奋的喊叫着,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对于弟弟的突然跳楼,旁边的哥哥是无动于衷的,反倒是楼下的女佣们炸了锅。

其实,女佣们打少爷爬上窗台时就乱了阵脚。

她们原本是来前院收晾晒好了的床单被褥。今天算个特别的日子:既有客人来住宿,又有新人来工作,还有女佣们要留在这里过夜。因此,她们把新购的床单被褥都洗净晾干了,这会儿正忙着收回呐。

她们抬头,见少爷在窗台上一股要往下跳的架势,都不知所措了。慌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把那边的床垫搬过来!”

又有人喊:“来不及了!”

就在这揪心的几秒钟里,一个气势汹汹的高大女佣突然从远方奔来。她一把抓住厚重的床垫,往女佣聚集处投来。女佣们见那块床垫自天空飞来,纷纷让开,而床垫正正好好把跳下楼的少爷接住,甚至还在上面弹了两弹。

女佣们总算松了口气,又回到了从前的工作中。

少爷从柔软的床垫上爬起来,直往大门口跑去。他可顾不得干别的。

他匆匆来到门口,对着刚下车的男孩就是一个熊抱。他把他扑倒在地,抱着他打滚。

男孩挣扎着脱离了他的拥抱,站起身,并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少爷也相跟着爬起来,冲着男孩就是嘿嘿傻笑。

他一把抓住男孩的双手,疯狂摇摆:“你好你好,我叫暝瑆!暝不是明天的明,瑆不是星星的星。这两个字我不会写,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啊……苍天……”男孩被他的一番热情发言吓到了,连语言都不知如何组织。

“哦,原来叫糖甜呀!为什么叫糖甜呐,是因为你家的糖特别甜吗?”暝瑆似乎把男孩的话听错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向他问了问题。

“唔……”男孩哪知道“糖甜”是什么意思,他的名字又不是“糖甜”。

“没错,他叫瑭恬,”站在男孩旁边的“大叔”却拍了拍“糖甜”的脑袋,接口道:“杜瑭恬。”

“哦……”暝瑆有些疑惑且讨厌的望着“大叔”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着:“那不就是糖甜嘛……”

“那么,糖甜糖甜!我今年七岁了,你几几岁?”暝瑆不再去管“大叔”,继续拽着瑭恬发问。

“我……”对于这个问题,一般小孩都能回答上来,可他还是一言不发。

“他和你一样,今年也七岁。”这次又是“大叔”接的话。

“噢……”暝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对这个爱接话的“大叔”厌烦极了,用质问的语气冲着他问:“大叔,你是谁啊?为什么我跟糖甜讲话你总是插嘴啊?”

他并没有因为暝瑆的不礼貌而生气,反而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我是他的爸爸。”

“他是我的哥哥。”

这两句话,可真是把暝瑆的心情搞的复杂了。他满意于糖甜终于对自己说话了,不满意于他和“大叔”讲话时重叠了,而让他觉得更有兴趣的是这两人的奇妙关系。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仔细盯着两人的脸看。

“大叔”并不在意暝瑆的动作,反而是“糖甜”一直把头压的很低,像是在躲避他的视线。

“呵,这孩子平时只喜欢玩过家家,总是唤些不对头的称呼,现在都成了习惯。”“大叔”又拍了拍瑭恬的头,越过暝瑆,向着他的身后说。这段话可一点儿也不像他的风格,反像刻意而为。

暝瑆也扭头看向后面,原来是潘妈妈和哥哥。潘妈妈是两位少爷的保姆,她生的白白胖胖,像个肿胀的肉球。她来荆家许多年头了,以前是服侍夫人的,和她关系好的很。后来,夫人有了少爷,就把少爷们交给她照顾,她也自然而然的成为女佣们的“头儿”了。

“啊呀,不打紧不打紧!反倒是我接客不周,叫大名鼎鼎的杜医生在这凉飕飕的的风里苦站着,真是不好意思啊!”潘妈妈那张肉铸成的大脸变得扭曲,满是充满歉意的笑。

“你多虑了,不知怎么称呼?”杜医生的表情仍旧没有什么起伏。他说着,向潘妈妈伸出手。

“我姓潘,是荆家的保姆,也是这里管事的。她们都叫我潘姐、潘姨。”她依旧笑着,和杜医生握了握手。

“我们家少爷可顽皮啦,在我没来的时候一定给您惹了不少麻烦吧!”她脸色一变,转过头冲着暝瑆就是一通教训:“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有礼貌!来,先叫声叔叔好!”

“我问好了呀!你说是不是,糖甜!”暝瑆不服气的嚷道。

“唔……”瑭恬被无缘无故的点了名,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啊呀!”潘妈妈像是被吓了一跳,脸色又一变:“这是您儿子吧?长的真可爱!有您这样优秀的父亲,也一定很懂事吧!”

“呵!”杜医生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对劲:“是啊!少爷们也很可爱。格外是二少爷,不但可爱,还很热情呐,迎接客人的方式真特别,一跳就到了!”

“啊呀……”潘妈妈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天色不早了,杜医生舟车劳顿,还是快进房里休息休息,吃个晚饭吧!”

她没给人留下喘息的机会,朝着旁边的花园就是一嗓子,从里面叫出来一个浑身沾满泥巴的女佣。她扎着大麻花辫,红褐色头发,脸上还支着一副大框眼镜。她似乎很漂亮,身体也很匀称,可惜脸蛋上满是污渍,实在看不出真实面目。

潘妈妈见她这副丢人模样,又尴尬住了,只好责骂着把她打发走了。潘妈妈本来是想让她帮杜医生拿行李的。这下,她只能自己行动了。

她满面笑容,往杜医生的车上走去,却在半路上被他阻止住了。

“有句话,我想我必须要给你说一下。”杜医生早就听够了潘妈妈的漂亮话,他也真心觉得她的事儿多、麻烦。

“啊呀!洗耳恭听,洗耳恭听呀!”听潘妈妈的语气,却有些期待。

“我是要在这里长期居住的,是客人;你算是这里的管理者,是主人。同时,我又是个医生,而你们是病人,也就是我的客人。如果你非要客气:一来,客人的客人是自己人,我们既然互为对方的客人,又何必客气呢?再者,可能会影响我治病。”他把话转了个弯,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啊呀……”她愣住了,想了好一会儿:“啊是是是!哎呦瞧瞧,年纪大了脑袋就木了,这点儿事都转不过来——啊呀!不对,我这木头脑袋本来就转不动……”

杜医生趁着潘妈妈自说自话,把行李拿出来。几人也没啰嗦,都相跟着往屋里走去。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没落了,仿佛又回归到原来的寂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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