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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流年 第五部 朋友和诗歌(五 人心所需天眼所见)

小说:好梦流年  作者:山河女儿  回目录  举报

放学以后,各教室都会空闲一会儿。回家的回家了,寄宿的回寝室或者吃饭去了,留在教室的都是不喜吵闹的人,这个时候也就是教室喘口气的时候。这天一班疏疏落落地坐着四、五个人,大家各自看书做作业,即使说话,也都非常小声,因而教室很安静。史微又被一本课外书迷住了没有走。正当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忽然后面笑语喧哗,是刘琥珀和他旁边的同学乐不可支。他显然不满足于和那个同学说笑,只见他毫无顾忌地冲着前面的秦安之大声叫道:“老严,老严,这本书上说男的身高一米六八以下就算是三等残疾呢。嘿嘿!我们都是残疾人。你比我矮几厘米,你比我残疾得更厉害呢。怎么办啊?快想办法吧,不然将来怕是一大难题呢。”史微先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回过头去看他,却正巧碰上他看她的目光。他看着她又把刚才说的话重述了一遍。他的目光暴露了他的心里秘密: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史微决不认为自己这个想法是自作多情,因为刘琥珀的目光太专注于她。他是在她面前揶揄秦安之,他是在故意拿秦安之寻开心。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呢?史微脑子里在打转儿。史微下意识地看了秦安之一眼,这时秦安之也已经转过身来。秦安之发现她在看他,于是烧红了自己的脸。他也看了她一会儿,不过很快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虽然面红耳赤,却仍然冲着后面的刘琥珀笑,没有说任何话。

秦安之是一个矮小的男生。他似乎真的生性腼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除了回答老师提问,史微从来没有听到过他大声说话。秦安之是云潭人,与史微同一个方向,因此在路上不免要碰面。但他们除了用眼神远远地打量对方一眼之外,并没有其它招呼。在学校,如果不是老师那么看重他,如果学校领奖台上的麦克风不是经常叫他名字,你是很难意识到他的存在的,你是很难去注意他这个人的。也许因为那一组诗,也许他本来就是那么个人,有几次,史微在路上碰见他,他的眼睛总是亮亮地盯她一眼,然后就不声不响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不像其他男生,要么故意装着没有看见她,要么就惟恐她没看见而高声喧哗。史微对秦安之颇有好感,他的远大理想和勤奋刻苦,使得她很佩服他。一次晚上,熄灯铃响过后,同学们都陆续地走了,他还是泰然地坐在那儿学习,史微看见后,想起自己在学习上不能持之以恒,对他就更是敬佩不已。回到寝室,出于一种抑制不住的敬意,史微在日记里以《你》为题,就秦安之这个人写了一首小诗:

你矮,却不肥也不瘦,

不美也不丑;

萍水相逢,

谁能相信,

你是一中的佼佼者?

古人曰:

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度量。

你的才华和相貌,

再一次说明了这一点。

你蕴藏着男子汉的气质,

显露出姑娘的羞涩。

可你猛一抬头,

啊!别人的心

差一点没让你的眼光刺穿。

你从田埂上走来,

带着劳动人民的

勤劳、忠厚、淳朴;

起早贪黑,

是你取得成功的秘诀。

从你身上,

我相信了,

“天才出于勤奋”

这一句名言。

史微常常以学习成绩优秀的人为榜样,督促自己努力学习,可是,她专注于课本知识的时间和精力实在太有限了,她那一副德性已经很难改变过来。

这晚下自习以后,走出如同白昼一般的教室,月光下的树、花、池塘、操场、房子,半清晰半朦胧,柔和得像是被人安置在一个萦绕着薄薄轻烟的电影场景之中,真是让人感到美不胜收。史微想起儿时月光下的嬉闹,不禁心驰神往。她围着鱼池走了一圈,又围着操场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操场很空旷,正合乎她的心意,她愉快极了。走了两圈,她还是不忍离去,上过厕所之后,就在操场边上停了下来。这里有单杠、双杠、高低杠,她靠着一副双杠,望着明月,让自己的灵魂奔驰:此时的月光决不会逊色于朱自清笔下的荷塘月色。这样想着,李白、苏轼等等古人带着他们的诗文也来了。这是大自然对人的温存,她用月色安抚你骚动了一日的心灵。

史微独自逗留在这夜色里,与大庭广众之中那个冷漠孤傲的史含华判若两人。

史微的脸圆得非常柔和,但平时表情很冷峭。她眼睛又大又亮,不过目光通常又冷又硬,犹如一块边角锋利的寒冰。她嘴巴小巧厚实,有如清晨月季花苞,可惜比花苞更紧固刻板。能和她随便说话的同学都说她冷如冰霜不好,要她改正。她自己其实也不想这样。然而,犹如条件反射,一旦来到人群里,她就不自觉地冷漠起来。她的欢声笑语,她的满脸春风只属于山光水色日月星辉,以及她视作朋友的某一个人。她只有独自面对大自然,只有回到史家村,只有确信周围不存在窥视她的眼睛,她才能下意识地放松自己,恢复自己的本性,自由自在地快活。这不是做作,这是尘世的污秽把她逼迫成这样,她害怕无端的恶意伤害,她本能地用冷漠和强硬保护自己。

生命需要快乐。史微在无人的环境里任自然景物愉悦自己,并自娱自乐,是一个生命保证健康向上有活力的一种内在需要。

“史含华,你还不去睡在这儿干什么?”柳锦云从厕所出来后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两本书。原来刚才从电教室外小路上走过来的人就是她。

“不干什么。今天晚上为什么又不来教室?寝室去吗?”

“才从寝室来呢。”

“不睡觉啦?”

“还睡?已经睡够了。”

“那你现在到哪儿去?”

“去教室。”

“教室马上就要熄灯了,你现在去干什么?”史微不解地问道。

“你说,我的成绩是在上升呢,还是在下降?”柳锦云转变话题,没有直接回答史微。

“上升。哦,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搞的?看你平时学习也只有那么认真,可你这一次却上升得这么快!”柳锦云在上次期末考试中,从前一次的二十名升到了第十一名。

“来,坐一坐。让我来向你介绍一个最佳学习时间。”柳锦云上了一副双杠,叫史微也坐上去。史微懒得动,依旧靠在那儿。

“你不是常常赞叹刘琥珀、江豪、徐发隆、庄温煦他们这一群死党学习不认真,成绩却很好吗?知道吗?他们每天花去的学习时间比我们多得多呢。我们上课,他们也在上课;我们晚上自习,他们就利用这个时间睡觉;我们从晚上十一点睡到第二天六点,他们却从十一、二点学到第二天早晨。这就是你眼中他们不认真的原因。说真的,夜间学习效率很高。他们这个点子好高明。”说着柳锦云就神秘地笑了。

史微没有看清她的笑容,正全神贯注地聆听和思索:“睡眠时间那么少,你们上课不打瞌睡?”她已经悟到了柳锦云经常不去教室上自习的原因,但还是忍不住继续问。

“打什么瞌睡?你脑子想一想,从七、八点睡到十一、二点是几个小时?再加上中午休息一下,习惯了。习惯了也就好了,知道吗?”

“‘要想获得超人的成绩,就必须付出超人的代价。’看来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假。我这个人不行,一点儿毅力也没有,晚上稍微迟睡一点,第二天保准打瞌睡。我算是完了。”史微想到自己的成绩,丧气话从嘴角一溜,就出来了。

“你哄谁啊?单看你那一股子斗气,就叫别人钦佩。你不知道,班上有人对你评价很高呢,他们都说你很有个性。”

“什么鬼话?个性能帮助我考上大学吗?你是你,我是我,她是她;一母生九子,九子九个样,更何况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

“你别装葱了。我是说,和大家相比,你很特别。许多人都这么看。”

“我样子看起来很凶,平时又不随和,所以你也这么认为,是吗?”

“这是他们的看法。”

“请谈谈你的看法,好吗?”

“你求起人来时的语气无论怎样表达,听起来都让人觉得难以拒绝。就像刚才:‘请你谈谈你的看法,好吗?’平时也是如此,什么‘柳锦云,把你的桶借给我一下,好吗?’,什么‘谢谢你’、‘对不起’这些词都来啦。这与你处世的表情多不相称。如果你在班上也像你在寝室求人时的语气那样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你早已经被男生闹得坐立不安了。”柳锦云情不自禁地又把话题扯到了那一方面。“唉,你说秦安之、刘琥珀这两个人怎样?”柳锦云转而问史微道。

“秦安之那个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你看他身为一个班干部,这一年多他在班上管过什么事?地地道道的一个‘书呆子’!你说呢?”史微把自己对秦安之的敬佩换了一种语气说出来,她避而不谈刘琥珀。刘琥珀是她心中新有的秘密,她暂时不想与任何人谈论他。

“那刘琥珀呢?”柳锦云却紧追不放。

“刘琥珀我看不出他什么来。唉,你真的不回寝室啦?十一点多钟了,我该走了。”教学大楼的灯已经熄得差不多了,史微不想再停留,不过她忍不住好奇又问:“你们晚上学习哪儿来灯呢?”

“等生活老师也睡了以后再去开总闸。刘琥珀、江豪,他们那些家伙就是这样干的。你别看刘琥珀成绩好,那家伙有什么?很自私!”

“那我走了。”

史微回到寝室,这时除了走廊的路灯还亮着,整栋楼都已经关灯了。她久久不能入眠。一方面,她想不通柳锦云是怎么得出刘琥珀自私这个结论的;另一方面,她忧虑自己的成绩和前途。她知道她并不属于自己,她的命运是和她父亲紧紧连在一起的。她多么希望自己像秦安之,那样的话,即使生活再苦,父亲也会感到欣慰。可是,她希望自己的心绪如盛唐的“贞观之治”,她的心却像“史*无前例”的“文*革*之乱”。上帝啊,她希望自己做得好,她就是做不好!她恐惧最终只会辜负父亲,只能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她想如果真这样还不如提前死去。但死能解决问题吗?自己真甘心死去吗?她说《希望》:

睡在床上如同僵卧在棺材里,

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灯,

穿透缝隙诱惑我将失的灵魂。

生的欲念犹如蛰伏冬眠的蛇,

缓缓地爬出黑暗的洞穴,

大敌当前倏地高昂细小的肉身,

凌空滋射出剑般的芯子,

无惧无畏地宣布:我要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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