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两名男子正对面而坐。其中一名男子席地而卧,一腿盘起,另一条腿则蜷起垂直立着,上下来回抖动。上身则慵懒的斜倚在矮桌上,用手支着侧脸,时不时的还打着哈欠,颇显放荡。有时昏沉睡去,等身体失去平衡后,猛地惊起,用手中的竹竿敲击着对面男子的桌子,并懒散道:“好好画,别偷懒啊。”等说完后又昏昏睡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伯驹。
“也不知是谁在偷懒啊。”对面男子小声抱怨着。
“太子脾气这般大,我实在是教不了了,放我回去吧。”太子声音虽小,但还是被似睡非睡的赵伯驹听到了,于是故意嚷道。
“老师,我没有。”对面的男子忙解释道。
“你不尊重我,你在心灵上虐待我,我不管,我就要回家。”赵伯驹还在哭嚷着。
“老师,我错了,你别这样。”男子稍显慌忙无措。
“别理他,他就这样,你越说他越来脾气。晾他一会儿就好了。”一旁赵士程笑着走了进来。
“小叔,你来了。”一旁男子忙起身上前作揖道。
赵士程也忙回礼:“殿下切不可像以前那样给臣行礼了,您现在是太子。”
“但您却一直都是眘儿的长辈。”男子道。
“殿下有礼了”但随即话风一转道:“不像某人,从来都没尊敬过我这个长辈啊。”
太子名叫赵眘,虽为太祖后裔,但在五岁时被赵构选为养子,入主东宫。
“没你这样拆台的啊。”一旁的赵伯驹扔了手中竹鞭不悦道。
“小叔,我们去水天境界中谈吧。”太子道。
“瓜田李下,更会惹官家怀疑。”赵士程小声道。
一旁的赵伯驹则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娓娓道:“放心吧,最近我们一直去天水境界练习绘画,官家不会怀疑的,且其中环境嘈杂更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说着便自顾自的向外走去,背对着向二人招手道:“快跟上来,我还等着回家睡觉呢。”
“小叔,你也一同去指导我作画吧。”太子扬声道。
此时在殿门口俯身侍候的小黄门,脸上却出现了些细微的变化。
三人前后走着,在不远处的后方,有两名内侍官在后尾随着。
这水天境界在大内东北部,距东宫还有些距离,三人行了一刻钟才到了这水天境界。这水天境界乃是模拟天下的名山大川,网罗天下奇珍异石,奇花异草,珍奇异兽汇聚而成,似人间仙境。
“近来,在玩石者中流行着鉴赏这太湖石的四条标准‘瘦、漏、皱、透’,殿下可知其中蕴含什么。”赵士程指着远处湖心的太湖石看似无心的说着。
“瘦者:石体清瘦,壁立千仞,挺拔峻峭,卓尔不凡。漏者...”太子娓娓道。
“嗯,说的不错。但玩石之人,是为了养人之性灵。我们要从石中找出人所追求之品格。瘦者,与清相依,与俗相对。也对应人的刚直劲健,清峻有力,卓然高洁的铮铮风骨。漏者…”赵士程道。
三人边说边走,来在一处瀑布旁。瀑布下泄的声音伴着与石相击之声,回荡整个山谷。让一旁的古木瑟瑟,更让整个山谷为之震颤。此时即使两人相对而语,也很难将对方之话尽收耳底。
“我到时,岳氏族人已经四散。至于岳将军妻儿,我也是使尽浑身解数才将他们找出。”赵伯驹在一旁自得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岳雷亲自找的你。”一旁的赵士程鄙夷道。
“那我也是付出巨大代价才把他们护送出城的。”赵伯驹忙解释道。
“此次你确实功不可没。”
“你怎么知道岳雷找的我。”赵伯驹狐疑道。
“我知你在浮玉山中有一隐蔽之所,每逢仲夏之际供自己修养性灵,但极少有人知晓,就连我也是偶然间得知的。于是我命赵宥传信,让他们去找你。”
“你...”气的一旁的赵伯驹说不上话来。
“小叔还有兄长一定要维护好将军妻儿。爹爹已经错了,我不能看着他越行越远。”一旁的太子道。
“殿下有仁爱之心固然是好的,但奈何如今时局艰难,单凭个人难以挽回颓势。”
“那我们就携起手来共抗这危局。”太子认真道。但在旁人看来,小小的样子认真起来还颇为可爱。
“希望殿下永远不要忘记今日所言,人无志,无以立。但殿下仅怀壮志还不够,应俯察万物,成大局之韬略。征服志士仁人,网罗天下才能,像这水天境界般,胸怀万物。到那时殿下才能打破如今之危局。”赵士程道。
“谢谢小叔今日之教诲,吾定谨记。”太子在旁作揖道。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啦。”赵伯驹猛地打断。乱入此时悲壮的氛围之中,好不煞风景。
“也好。”太子和赵士程此刻同声道。
“我们也不送你了,太子。后面还有你的小跟班呢。我们先走了”说着便拉起赵士程的衣袖一起走了。
此刻两人都无奈的摇头。但也拗不过他,也便按他的话去做了。
两名内侍官将太子送回东宫后,便来在一旁商量着。
其中一名年轻者道:“阁长,该怎么给官家回话啊。什么也没听到,一定会被官家重罚。”
“你还是太年轻,就说我们听到的,不就行了。至于我们没听到的,他们也压根什么都没说。还是我向官家禀告去吧,省的你去了那儿反倒冲撞了官家,以后多学着点儿。”年长者在一旁道。
“那就多谢阁长了。”
见他远去,那年轻内侍进到殿中与太子耳语道:“他会按照殿下的意思讲的。”
“爹爹,我也不愿骗您,可是您近来太多疑了。”太子在心中想着。
那年长的内官按照刚才所言,禀告给了皇帝。皇帝也很满意赏赐了他一些吃食。
“只是谈论山水石画,看来现在也没什么斗志了。这样也好,省的我亲自动手。”皇帝道。
另一边赵士程两人走出大内,来在城门之外。
“你把全部都赌在殿下身上,你不怕吗?”赵伯驹道。
“既然选择了相信殿下,我就会毫无保留。即便赌错,我也无悔。”
“主人,家里出事了,您还是快回去吧。”赵宥从一旁的酒肆跑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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