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滴冷汗砸在地上。
魏忠贤脑袋紧紧贴在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喘，连称死罪…死罪…
吃完饭。
王承恩适时递上浓茶。
朱由检接过来抿了一口，对魏忠贤幽幽说道：“朕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儿大多为皇兄指派，鉴于你还算忠心，办事比较得力，饶你不死！”
“魏忠贤已伏法，”
“即日起。”
“你更名为魏朝，专责重建西厂事宜。朕要知道，京中，百官、勋贵、宗室，在什么时候，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办了什么事儿，家中有多少口人，多少积财，多少田产，其中又有多少是贪污来的不义之财。”
“无论是谁，不管官职大小，是否为皇亲贵胄，都必须一一记录在册，朕有大用。”
“魏朝。”
“你敢接这个差事吗？”
魏朝强撑着爬起身，咧嘴一笑，躬身道：“回禀皇爷，罪臣生来胆子大，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罪臣保证。”
“别人不敢抓的人…臣抓！”
“别人不敢做的事…臣做！”
“别人不敢杀的人…臣杀！”
“任何时候。”
“唯皇爷之命是从！”
“好！”朱由检拍掌称赞，朗声道：“魏朝，朕擢升你为司礼监掌印，提督西厂，赐蟒袍，玉带，享先斩后奏之权。”
“王承恩。”
“从内帑取白银十万两交给魏大伴，以做经费。”
“魏大伴。”
“你可还有要求？”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狞笑着道：“皇爷，奴婢在诏狱的时候，那群狗崽子没拿奴婢当人看，奴婢要去报仇！”
“哈哈！好个睚眦必报的家伙！”朱由检挥了挥手，道：“去吧，关了那么久，好好释放一下，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奴婢谢皇爷不杀之恩。”魏忠贤退出大殿，站在御阶前，望着漫天的银白，心中顿起一股豪迈，喃喃道：“江南世家…魏朝…回来了…”
魏朝走后没多久。
几个小火者抬着张长凳摆在了殿前。
稍顷。
曹化淳趴在了上面。
几个负责执刑的小火者面面相觑，均不敢动手。
曹化淳闷哼道：“愣着做甚，皇爷有旨，命咱家自领二十棍，打，重重的打，轻了，皇爷不好向外臣交代！”
“这…”
小火者们怀抱水火棍，却没一人敢下手。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
面前这位曹公公乃是内廷大档，妥妥的皇帝心腹，他们这几个负责庭杖的小火者在宫中无依无靠，好似水中浮萍，若是因此吃罪了曹化淳，指不定哪天，尸身便会出现在冷宫中的某一处深井里。
这…
好难为人。
筹措满志的时候。
王体乾端着盘点心从转角走了出来，见此情景，快步上前，眯缝着眼睛问道：“这是怎么事儿？”
小火者躬身回答：“回禀老祖，曹公公办砸了差事儿，皇爷责其领庭杖二十，可小的们…”
“哦…这样呀…”王体乾自然明白这些小火者的想法，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对曹化淳说道：“曹公公，皇爷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若有得罪之处，望您海涵！”
“哼！”曹化淳冷哼一声，幽幽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公公，怎么，来看咱家的笑话？”
“哪里的话…”王体乾笑着解释道：“你我在司礼监当差，理应多亲近，眼看着你受罚，咱家心里也不好受，恨不能代你受过。”
曹化淳冷笑着摇头：“皇爷钦点，无需王公公多言。”
言罢。
朝小火者努了努嘴。
王体乾脸上挂着慈眉善目地笑容，出声嘱咐道：“你们几个小家伙好生伺候着。切记，“轻点”，一定要“轻点”打，若是皇爷不满，谁也保不住你们！”
“这…”
几个小火者都快哭了。
打吧…
得罪曹化淳！
不打吧…
得罪王体乾。
娘咧…
这差事儿…
真特么不是人干的！
王体乾见没人动，暗骂一声废物，缓步上前，趴在曹化淳耳边，似笑非笑的道：“曹公公，这些狗东西不中用，要不，让咱家的人伺候你一程？”
听到这话。
曹化淳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拒绝，王体乾身后已经冲出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劈手夺过小火者手中的水火棍，分左右矗立，眼睛却死死盯着王体乾的脚。
庭杖。
内廷处置下人的手段之一，经过几百年的改进和优化，早就有了特定的窍门和暗语。
上头要活…
几十棍子下去，看上去皮开肉绽，不过是些皮外伤，修养半月，即可生龙活虎。
上头要死…
不需多。
仅五下。
表面看上去光洁无伤，实则已经伤到了肺腑，若是一棍子砸在尾巴骨上，纵然不死，亦能逃残疾的下场。
王体乾看上去慈眉善目，实则心肠极其狠辣，他虽仍是司礼监掌印，手里却没有实权，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干掉曹化淳，皇爷手里无人可用，说不定他便能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
一抹冷笑浮现于王体乾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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