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刚落,穹空之顶便飞下一男一女,正是柳桑和璎可宁!
他们一左一右护在玄己面前,厉目时刻提防着那些汹涌澎湃的杀气。
“烛九大殿,好久不见!阴主在此,你为何不跪?”,
璎可宁红衣艳唇的冷笑一声,只是这话刚落,下面那些人便像炸开的锅,立马沸腾起来。
“什么?烛九?传说中的百妖之首,烛龙?他……”,司乘满眼不可置信。
受伤在地的几个仙门弟子更是胆战心惊,谁也没想到,昔日温煦和气的祈染师兄,竟是烛龙凶兽。
离他最近的一个弟子见势不对,连忙爬起,只可惜脚跟刚稳,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头一看,心脏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没用的废物,本君忍你们许久了!”,祈染将手里还热乎的东西一口吞下,目露凶光,再也不做隐瞒。
见此变故,所有人大慌。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百姓,开始吓得四处逃窜,场面混乱不堪!
“快!所有人从这里走!”,温恩手持化龙圣剑。
用力一劈,一道天沟便横在烛龙面前,生生阻断了他猎杀的动作。
而另外一边,柳桑见状,拉着玄己便往城门口奔逃,璎可宁紧随断后。
司乘见状,怎肯轻易放过那个害他灭族的女人,当即下令:“杀了她!”。
青丘一动,扶娣立马挥手,天族的人倾巢而出,立刻厮杀一片,血花四溅!
“不要打!不要打!”,
忧乐想去阻拦,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一掌阴力吞噬,眨眼只剩白骨。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她只能眼睁睁见证死亡!
哀嚎遍城,尸野遍地,终成了她一生魇梦!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她的一生挚爱,那个早已杀红眼的北辞仙君!
祈染的话,魔咒一般刻在玄己脑子里。
天族攻他鬼族在先,杀父逼母在后,这一身病痛也拜那位天帝所赐。
如今,竟连他唯一的亲人也不放过!
唯有杀出一条血路,只要阿婆能活,新帐旧帐,有一日会找他们清算!
“拦我者死!”,
念及此,玄己大喝一声,霎时皇城上空又添一抹血色!
尸身如流星陨灭,随之倒地的还有几只稚嫩的九尾银狐。
“圣~君~”,随着一声哀呼痛喊,司乘闻声回头,眼睁睁看着族人血肉模糊的倒在了地上。
凄惨屠戮的画面,像极了那日青丘被灭。
司乘悲愤交加,一时分神,胳膊不慎被璎可宁用长鞭打伤。
两人缠斗本不分胜负,如今司乘心绪混乱,一招一行渐渐有了颓败之势。
眼看他遇险,忧乐再也顾不得许多,提剑朝璎可宁一同杀去!
不远处,两人你侬我侬的生死相依模样,看得某人怒火中烧,连带着护体阴气都有了遮天蔽日之势。
玄己暴呵一声,提掌纳气间,额间露出六道炁光之力。
晶莹气劲宛若冰刃,连护体阴气都裂出一二。
仿若带着主人自身怨气,其中一股阴气竟如有灵般,凶猛的朝司乘的方向杀去。
还有一股,朝祈染的方向杀去!
阴风四起,天雷滚啸,如有千万凶灵现世,呼吸间便要夺人生死。
祈染不由心生惧意,所幸有一道紫玉灵光护在他前面,恍惚间堪堪躲过一难!
另外一边,司乘被那股阴力逼的连连后退。
手上的剑光陡然一停,便觉毁灭的气息天袭地卷而来。
万丈海墟,仿若随时要将他吞噬。
“幽冥之怒~”,温恩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随即慌忙大喊,“老大,快停下!”。
锵的一声,剑落地,风呜咽,一切声音都随着那道拦在前面的轻盈倩影,变得浑浊起来。
“不~”,恍惚间,一道尖锐的嘶吼声划过,眨眼销声匿迹。
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一鸟影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人握于股掌间。
那人神衣飘炔,奈何脚下尽沾鲜血。
“少主”,眼睁睁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冥婆声音嘶哑力竭,难掩悲戚。
一语落,万声寂,
玄己眼中再无其他,只有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飞身倩影,如扑火之蛾,竟义无反顾的为另外一个男人挡死。
只一刹那,很短,很短,短的让他差点再也抱不住她!
两人枕额相依,似有一朵妖红开在眉间,无花无叶,神似那传说中的曼陀沙华!
恍惚间,玄己隐隐听到有人在唤。
“主人~,这衣服太素,阿芜不喜欢”,
“主人~,听说昆仑山长出一颗万年雪莲,阿芜想要!”,
“主人~,呜……你快醒醒……都是阿芜不好……”,
“主人~,不……不是这样的……他骗我……他骗我……”,
猛的一下,他仿佛狠狠坠入深海血池,眼睛那处疼痛难忍,仿若正被人生生剥开一般。
他用尽力气去看清那人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只觉那人神姿凛凛,一袭白衣轻如蝉翼。
身下都是血,一女子趴在他身上哭的死去活来。
慢慢的,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又如幼时那般,虚浮如幻,半阴半阳,仿若人死前吊着的那一口气。
苟延残喘!
再一细看,周身何时不知又多出诸多符文,密密麻麻如大道通天。
那法文每消一道,他的灵魄便如抽丝剥茧般,灭一道。
原来身死,便是这种感觉!
“不”,那女子痛彻大呼,
再看去,她的眸子竟生出双瞳重影,火红妖冶,让人一眼沉迷!
重明神鸟!竟是传说中的重明神鸟!
可她的模样,为何那般眼熟,恍惚中竟神似阿乐!
“原来~,我竟真是她”,恍惚间,阿乐开口说话了,声音呜咽悲凉,朦胧中她泪眼含伤。
那双重瞳中,蕴藏着说不尽道不清的情绪,仿若一坛搁浅十几万年的酒,酝酿无穷。
“阿乐?你在说什么?”,玄己不明白,他只想用力抓住她,可偏偏怎么都不遂愿。
“月儿圆,月儿缺,轮轮似玉,年年如约……对不起……对不起,两世为人,忙忙碌碌,到头来还是只能匆匆一见,离散不能相赴”,
“曼陀沙华,我们终究还是逃不过这诅咒”,
“不过,能看你残灵转世,阿芜再也无憾!”,
阿芜?忧乐居然自称阿芜!
此一言,莫说玄己,就连藏在暗处的毕方也惊住了!
“原来是她!”,毕方如惊弓之鸟拍地而起,神色明显有些不安!
曼陀沙华?诅咒?残灵转世?阿芜?
不知为何,玄己听到这些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痛楚。
想起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些画面,剜眼,魂灭,祭阵,转世?
若没有猜错,那位阴神生前,便是这般遭遇。
只是阿芜口中骗她那人,又是谁?
那诅咒,又是什么?
曼陀沙华?偏偏他手腕上也有一朵六瓣花……
“阿芜?阿芜?”,玄己猛然惊醒,却亲眼看见阿乐如一缕虚烟,在他面前慢慢消散!
不见!
一眼错漏的功夫,耳边又响起阵阵厮杀,
夹杂着司乘悲愤滔天的怒喊,扶娣一声令下,死生不论要为天族报仇的高喊。
几乎整个上三部都出动了,兵甲不计其数,还有无数神兽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还有那个祈染,正欲杀去,却被柳桑缠住!
错乱中,有剑气落地,冥婆躲闪不及眼睁睁就要丧命。
关键时刻,一稚嫩身躯挺身而出,生生用肉躯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阿……婆……”,是荒北出现的那个孩子。
“青烛?是你……是你……”,冥婆抚着他的脸庞,
这孩子模样还和当初自己捡到时一样,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什么?那个孩子竟是老头?
温恩刚来到冥婆跟前,便听到她此言,当场石化,万念俱灰!
“带阿婆走……快……”,青烛满目不舍的看了他最后一眼,吩咐完,便撒手人寰。
不!
除了温恩,还有一人惊呼现身,正是毕方!
“灭尘?你怎么敢?”,毕方啷当晃了一下,方寸大乱。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害死了他!
不,这怎么可以!
温恩见此人莫名现身于此,心中陡然生疑,立马拿出化龙圣剑,剑锋直指前方,质问道:“你是何人?”。
毕方斜瞰了他一眼,目露不屑,继而说道:“区区化龙,能奈我何?”。
这语气,狂妄至极,若温恩再猜不出,当真是傻子了!
“是你!”,温恩提剑杀去,一招一式,拼尽全力,势要杀之。
另一边,萤丸见这边打起来,连忙带着自家仙子赶来支援。
却不想,却被一人拦在身前!
竟是天后,扶娣!
“有本后在,你休想过去!”,扶娣大手一挥,身后竟有无数妖兽窜出。
这番动静,让一旁酣战的众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玄己,晃神间,被早已杀疯的司乘一掌打伤。
好在柳桑及时出手,用柳藤困住司乘手脚,及时打断他的下一招攻击。
不然,非两败俱伤不可!
天地瞬间陷入一片混沌,孰是孰非,熟黑熟白,局内人,辩不明,观不清!
直至那道仙衣落下,局面如棋盘,那人一脚踏中墟,一脚定乾坤,无人敢动!无人敢破!
祈染、毕方见状,对视一眼,转身欲逃,只是刚走没几步,便被一庞然大物扇了回去。
抬头一看,竟是重明神鸟!
只见此刻它浑身燃着凤凰真火,两人稍稍靠近,元神便被焚的连渣子都不剩了。
阿芜的仇,它报了!
恍惚间,玄己已然认出,原来自己这位师尊,与当日剜他双眼之人,竟是一人!
“你想起来了?”,元清轻叹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
“是你?”,玄己看着他,笑意挣扎。
其中深意,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天地之间,两人周身同时散发出几乎一模一样的混浊气息。
此刻在对方眼中,他不再是元清尊主,他也不再是鬼族玄己。
十几万年前,两位真神凭空而出。
一人名唤太行少阳,一人名唤大荒太阴。
时光荏苒,原本两人也是手足情深,每日喝酒下棋,日子逍遥快活!
直至那朵双生妖花现世!
昆仑山回来后,太阴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后来,无意看见他身上的六色花瓣,少阳便知此咒无解,唯有一死!
而那轮回法阵,便是太阴死后重生的唯一希望!
剜目,魂灭,皆是为了等来日恢复记忆,以残灵之身重生!
“太阴~,快启阵!”,元清拿出刚刚小鸟交出的木盒,里面装着的,正是混元天珠!
玄己将木盒接过,却只是苍白一笑:“这世间没了阿芜,重生又有何用?”。
轰的一声,无数天雷滚滚而下,似在掌心放了场烟花。
这双眼,不要也罢!
到此为止吧!
万念俱灰下,他将一身阴力尽数散去。
耳边千人呼,万人唤,而他始终如听不见一般。
浑然不知,胸口处一缕心脉飞出,宛若搁浅游龙在整个皇城飘荡,只为捡起那丝丝缕缕的残破灵息!
未久,一披肩散发之人出现在城口,颤颤巍巍如濒死老人,在黎古的搀扶下一步步走来。
“帝俊?”,扶娣大慌,“这……怎么可能?”。
女人欲逃,却被一剑射死在城楼下,那张人皮面具也在扭曲中悄然落下。
众人才发现,原来数日以来,天后竟是假的!
而那假扮之人,竟是那日死在羲和殿的仙侍琉璃!
“救她,救他!”,
这四字说完,帝俊便永远闭上了双眼,而黎古手中,显然是他一身灵力所化的内丹!
“帝俊师兄说,他此生最愧疚的便是华羲师姐,还有她的孩子,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黎古将那内丹双手奉上。
元清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那内丹,将其含在昏迷的玄己口中。
“师尊~”,黎古欲言又止,思量半日最终还是问出口,“师尊为何不许我们来皇城?”。
“天命所至!”,
天命?
明知可救而不救,明知可为而不为,这就是天命吗?
“走!”,柳桑转头,对着早已泪流满面的璎可宁说道。
“去哪儿?”,璎可宁不明白,
“收尸!”,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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