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之后,便是百官祝贺的朝会,除了皇帝太后能去参与,其余人沾不了边,该去哪去哪。
解忧逗留片刻,回了自己的公主府邸,府门紧闭,她抬头看去,牌匾上琅琊公主府几个眉飞色舞的字,沾染了冬日的寒霜风雪。
大门忽然打开,里头人见到她时,几乎是揉了好几道眼睛,连连激动,“公主,您原来真的回来了。”那人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反复确认完,热泪盈眶,又道,“您终于回来了!”
和亲之后,她从没想过还能回来,以为这宅子会废弃,她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在。
解忧问出,“府中可安好?”
谟安顿了顿,只说,“安好安好,”还说道,“琉璃月前也回来了。”
回到自己昔日的寝房,一路上几乎无人,没有婢仆,也没有守卫,在房中走了几步,房间干净整洁,桌椅床柜全是很熟悉,如同她离开时一样原封不动。
“公主当年离开后,其实府里人也走的差不多了,老奴听说,上面有人还想要收回宅子,但后来一直没动静,唉。”
谟安曾是宫中年长的内侍,她出宫建府,因他表现还算稳重,被拨出来做府邸总管,管着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对于内宅之事,解忧很少管过,大部分都是琉璃……
没再多想,解忧问他为何还在,谟安笑笑,“老奴出了宫,没什么用处,也无处可去,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儿呢,琉璃月前回来后,她也不走,还将公主的房间打扫了数遍,一丝灰尘都没有,好像知道公主要回来似的。”谟安伸头朝外看去:“快晌午了,公主饿了吧,我去叫琉璃备些吃食。”
谟安离去,解忧站了会儿,来到窗前,开窗,寝房前面是一片桃林,这个月份,雪压枝头。
房中忽然有动静,她皱眉回了头。
只见梁上吊了抹人影,那人见到她,几乎也是顿了片刻,缓缓落地,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眼珠子都快要出来了。
解忧道,“这般看我,我很漂亮吗?”
“漂亮。”来人唰唰点头,忽然又飞快的朝她奔过来,一把抱住她,“老大,丫头!你回来了,小爷我想死你了!”
“你偷偷摸摸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我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这么伤心,也不见你去找我。”解忧毫不客气的拆穿。
“呃,这个么,那地方路途遥远,路费不够,”苏子打着哈哈,“要是老子有钱有权,一定去那里把你逮回来。”
解忧略有嫌弃,“可以放开我了。”
再不放开,她怕要被憋死。
“不放不放。”苏子故意还在她身上蹭蹭,“这么久不见,要抱的久一点,老大,你再不回来,你这么大个公主府,都要被我偷光啦。”
解忧,“……”
公主府只是大,真没值钱的偷。
终于放开,苏子看了她良久,指头弹了弹她的额头,认真的说,“老大,你好像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解忧微吟。
“嗯,长大了吧。”苏子比了比她头顶与他的高度,“四年前,你才这么点,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下手,现在么,越发的成熟风韵,我……”
“你怎样?”
“就是觉得,你回来了,值得庆祝,不如今晚去连梦馆一醉方休?”苏子低声,“听说,来了个新的男倌,长的贼好看,我看很适合你。”
解忧有点头痛扶额。
这几年过去,苏子这吊儿郎当的性子,却是一点没变,让她去青楼,账她付,人他先挑。
把头上的簪花拔下,收进盒子里,苏子一见,又给拿了出来,“这什么簪子,老气横秋的,跟你一点都不搭,这种样式的簪子,在我们大街小巷里,如果女人带了,就跟守寡差不多。”
解忧沉声,“这是太后赏赐的。”
“这老女人不怀好意。”嘴上虽是这么说,苏子还是警惕的看向周围,生怕有人窃听,把簪子收回盒子里,盖上,“等老子有钱了,送你个漂漂亮亮的,一回头,迷死一条街的男人。”
解忧看着苏子,“你是不是嫌我被骂的不够惨?”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跟那些七嘴八舌的人不一样。”苏子道,“我苏子只有一个人生宗旨,及时行乐,嫁了几次又怎样,有过几个男人又怎么样,千万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活的开心最重要了。”
解忧道,“你真的是男人?”
“我是啊。”苏子皱着眉,“老大,你不会让我脱裤子证明给你看吧?”
解忧终是扭头,“滚。”
“你听我的话,肯定没错,要是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人只会更看不起你。”苏子抱着手,看着外面的桃林,“今日新年初一,也是新的开始。”
“解忧!解忧!”
屋外,有人喊她。
苏子微变了脸色。
黄衫女子在廊下风风火火的奔过来,手上还提了一摞东西,气喘吁吁的,解忧刚出屋门,就给了她大大的拥抱,一天被勒两次,解忧有点消受不起。
“我听爹爹说,你回来了,我还有点不信。”黄衫女子放开她,“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两人去了堂厅,谟安连忙拿茶水招待,知晓这位徐大小姐要留下来用午膳,谟安也高兴,又说去后厨忙活,很快便能上酒上菜。
徐银楹说个不停,几乎要把这几年的新鲜事全给说完,面对这如火的热情,解忧忽的有点不知所措,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应声。
“不要说我这朋友不讲义气,就知道你刚回来,肯定没人给你做饭,呐,我还给你带了点心。”徐银楹将礼盒拆开,取出,“这是思饮居定制的糕点,别人想吃都吃不到,解忧,你尝尝。”
解忧想了下,思饮居是有名的酒楼,其背后人是昭平公主,而昭平公主和这位徐大小姐的父亲并不太对付,她不免问道,“思饮居怎肯为你定制糕点?”
“思饮居当然不会为她做。”苏子突然又出现,大方的坐在了行桌一侧,和徐银楹面对面,苏子嘿嘿笑着,“但是,会为未来的大将军夫人做。”
徐银楹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你能来,我当然也能,又没人拦我。”苏子随手抓起糕点,一口一个,“啧,这思饮居的糕点,还真挺好吃。”
“喂,解忧还没吃呢!”徐银楹拍桌子,气急,去抢,“你,你给她留点!”
“老大,你肚子饿不饿,来吃点,别辜负了未来大将军夫人的好意。”苏子拿起一块,已经喂到了她嘴边。
解忧拿过点心,放在手里,看着一左一右快要打起来的两人,有点不确定,琢磨着,“你们……”
“什么我们,她是她,我是我。”苏子恨不得撇清,“我这贱民,可不敢与未来大将军夫人齐名。”
“有自知之明就好。”徐银楹气不过,哼了声,“解忧,明天开始我就帮你招护院,别让某些闲杂人等随便进来。”
“招,肯定得招。”苏子又塞了几口糕点,“老大,我第一个报名,你可不能不要我。”说着,他还委屈了起来,拿着她袖子擦泪,“想我苏子这一生,无父无母无宗无祖,有这顿没下顿,老大,你要是不要我,我就要落魄街头,做个饿死鬼了。”
只是眼泪挤不出来,真不容易。
“大过年的,你这样无赖,晦不晦气。”徐银楹看不下去,把解忧的手拉过来,又把苏子推远了点,“解忧,他就爱装模作样,你千万别同情他。”
有笑声传来,解忧忽的觉察什么,往门口看去,只见沙苑站在门口,手里也拿了捆礼盒,苏子见状,怕丢脸,连忙抹面站起来,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沙苑微笑着点头回应。
“本来想进门通报,看里面没人,就自作主张进来了。”沙苑走来,把礼盒放置桌上,笑道,“新年窜门的贺礼,公主新年吉祥,万事如意,我家少爷不方便,我过来跑跑腿。”
“代我谢过他。”解忧不多说。
“看,别人都知道送礼,只某些人,白吃白喝。”徐银楹忍不住酸几句。
苏子手抓糕点,咬一口大的,“老子就是爱白吃白喝,你管我。”
两人的火药味太重,解忧实为糟心,劝沙苑留下来用饭,沙苑却之不恭坐下,看着旁边为糕点吵闹争执的人,笑道,“原以为公主回来,无人接风洗尘,是少爷多虑了。”沙苑又小心翼翼问,“公主若有空,可愿去冬草堂见见少爷?”
解忧漫不经心咬糕点,并不回答。
不一会儿,谟安突然过来,面色微怪,“公主,外面有人求见,他站了好会儿了,老奴如何劝,他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见公主。”
苏子奇怪,“谁啊?”
谟安看着徐银楹,沉允了许久,才道,“是闫大将军。”
这一下,几个人全扭头看向解忧。
冬日冰冷的空气里,尽是沉默。
“不见,叫他滚。”
话是苏子说的。
徐银楹心知解忧恐怕不会见这个人,这件事上,她与苏子难得保持一致,起了身,“我去劝闫大哥离开。”
“让他进来吧。”
几人看着她,都有点愣住,谟安领了话,很快出去,苏子试图探她脸色,但她没有多余表情,只是简简单单的将手里糕点全部吃完,怕她噎着,苏子给她倒了好大杯茶水。
整个堂厅,忽然异常的安静。
闫可帆进来时,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解忧,都在等她是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闫可帆环视一圈,倒也不意外会有这几人在,最终的目光落在中间那个白衫女子身上,双手将礼品置于桌上,他清润着嗓音,“微臣见过公主,今日新年,不敢空手登门拜访,一些敬意,请公主笑纳。”
“将军话重了。”解忧道,“将军位高权重,今日不知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往将军府造访送礼,将军却来了我这破落地方,该是我荣幸。”
“公主所言,折煞微臣了。”闫可帆关切问,“听闻公主身体有恙,不知近来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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