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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师的秘密 第七章 该说的不该说的

林卡受邀参加的心理沙龙活动如期举行,这场活动会持续三天时间,这期间全国有名的心理学教授都会带着自己满意的课题来汇报,这些课题有关于婚姻家庭的、自闭症儿童的、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的、学优生与学困生的内隐特点、中国教师职业心理健康研究等等;似乎全国最优秀的心理学研究者都汇聚于此,大家认真听着讲座、探讨着课题研究过程和结果,参与者乐在其中。

林卡没有全程都听讲座,而是选择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课题,她知道这些理论研究有它的用武之地,但是对自己所处的那个社会环境来说,这些东西仿佛是隔壁在研究所工作的邻居要去做的事,而自己更需要考虑的事如何去阻止更多死亡,是的,你没听错,她想让这些心理学从业者真正关心社会,关心人们的生命健康,可能是她工作的缘故,她总是能碰见各种各样轻生的人,这些人或许陷入了人生的黑暗阶段,或许是遭遇了暂时不可跨越的坎,他们需要帮助,可他们找不到可以帮助他们的人。林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有时候会很绝望,她没办法一个人去应对这么多的求助者,她也需要生存。

第一天活动结束,举办方为大家准备了晚宴,并且安排好了坐席,林卡被安排在次桌,没能和自己的导师坐在一桌,她在这场活动中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同桌的人只有一个自己认识,也就是自己研究生的另一个学姐,但是林卡并不太熟,所以只是简单地寒暄几句,晚宴接近尾声的时候,大家开始敬酒,先是主桌的人站起来向全体敬一杯并且表示感谢,这个牵头的人坐在老教授的旁边,看得出来是老教授的得意门生,教育学家总归跟社会上的商人是不一样的,他们身上没有江湖气息,连敬酒词都显得有些稚嫩,但是还好大家都很习惯这样的氛围,接着各路人士纷纷拿起酒杯走到老教授的跟前敬酒,整个晚宴这才热闹起来,人们开始正式社交,认识的热情的高调的碰着杯寒暄着,不认识的礼貌的绅士的碰着杯介绍着自己,仿佛这是一场难得的酒会,人们在微醺的状态下大肆表演着,不知道是在释放自我还是在掩饰自我。

林卡不太喜欢这种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表演场合”,在填饱肚子之后就准备找机会偷偷溜掉,她原本打算找机会去跟导师说一声然后就回酒店,但是导师一直被别人围绕着,自己根本找不到机会去打招呼,于是只能放弃自己先离开的念头,先去上个厕所,然后再看情况。

她走到厕所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隔壁男厕两个人在聊天,好像是老教授的助理和一位不认识的人,似乎在说请老教授吃饭的事情,她并没有在意,也不想偷听别人讲话,于是匆匆上完厕所准备洗手离开,但是在洗手的时候听见两个人还在聊,无奈厕所隔音太差,她没有办法堵住自己的耳朵。

“教授喝酒只喝茅台,你懂我意思吧?”教授的助理给邀请者明示。

“那当然,保证安排好。”邀请者笑着说道。

邀请者似乎是一位商人,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可谓是熟练到骨子里了。

本是非常正常的谈话,但是林卡听着感觉到非常不舒服,她印象中的导师是如此的清廉,如今怎么变成这般迂腐了呢?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导师会是这样的人,曾经他教他们:学者应当克己奉公、清廉正直。

一瞬间林卡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尊敬的导师,她明白导师也是人,也有人性的特点,但是她一直觉得导师是高尚的,是无私的,也相信导师不会受外界的诱惑,更不相信这些话能如此刻意说出。

她重新回到餐桌上,远远观察者导师的言行举止,仿佛上一秒的被迫应酬变成了主动参与变成了享受,是她出现幻觉了嘛?还是她将导师带入了自己想象的那个迂腐的场景中才让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她决定去找机会跟导师聊一聊,顺便验证下自己的想法。

“林老师,不好意思啊,才找到机会跟您打招呼。”林卡拿着酒杯走到老教授的旁边。

“林卡,好久不见,就说今天怎么还没见到你呢,你怎么样?”老教授关心的问道。

“感谢您的记挂,我还好,您身体还好吧,看您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呢。”林卡试探性继续问道。

“身体还行,偶尔也能喝一点,人老了,反而也不刻意去戒酒了。”老教授坦诚的回到。

“您还是得注意身体啊,国内心理学还需要您继续发扬呢。”林卡带点说不上来的意味向老教授说道。

“林卡,好几年没见,你这咋还带上官腔了,都学会讽刺我这个老头子了。”没想到老教授一眼识破她的意图,并且毫不掩饰的说破。

林卡见状也不甘示弱:“哪有?我这说的都是真心话,您这现在应酬应该也不少吧,喝酒还是得控制一下。”

老教授被说的有点莫名其妙,觉得自己也就跟大家一起吃个饭聚一聚,怎么还成了应酬了呢,于是有点生气说的:“林卡,你是不是有话想说,你直说。”

“我刚在外面听到您助理跟一个商人在谈邀请您吃饭的事。”林卡也不打算隐瞒,直接说到。

“哦,你是说深圳的那家公司老板吗?他想做心理学相关产品,想用我的研究课题,我认为我们在学校研究出来的东西需要被市场推广,需要惠及到大众当中,所以就准备答应跟他合作,估计他是想谈一下合作的细节吧。”老教授如实说着。

林卡听老教授这样说着,不知道该不该提茅台的事,她实在是想知道是不是老教授指挥助理去说的,于是顶着冒犯之罪继续质问老教授:“吃饭也必须喝茅台吗?其他酒都不喝是什么意思呢?”

老教授被问得有点懵:“什么?什么茅台?”

“我刚在外面听到您助理跟那个老板说您喝酒只喝茅台,而且似乎在给他暗示着什么......”林卡心想都聊到这了,干脆说破算了,死活就是一个得罪人了,总比自己的“信仰”崩塌强。

“你说什么?”还没等林卡说完,老教授就生气的打断她。

看样子老教授不知道助理的做法,林卡看到这一幕放心的笑了。

“没什么,那家公司老板说邀请您喝茅台酒。”林卡不打算在老教授跟前戳穿他的助理。

“喝什么茅台酒,我不喝酒,谈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干什么?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拉倒,这么腐败怎么能把这个事业做好?”老教授继续生气的说道。

林卡安慰着老教授并试图转化话题,正好窦双峰来了,她机智地让窦双峰跟老教授聊起了窦双峰正在研究的课题,她也顺势离开了。

她离开宴会厅之后并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找了老教授的助理,非常严肃地告诉他她听到的一切并且要他承诺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她不想让他破坏老教授的名声,助理羞愧地回应着,说了一些道歉的和保证的话。

林卡明白自己干涉了一些人的利益,也不能确保此后还会不会继续发生,但是在她遇到的这一刻,她没有选择装聋作哑,她不否认“人情世故”的作用,但她不希望这里面掺杂着那些原本边界感非常清晰的事情,因为有些事你一旦没有了原则,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演变,最终无法控制,毕竟是人,毕竟人性如此。

所以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或者是该说的话。

在活动的最后一天,自由发言的环节上,林卡大方且有力地说出了自己的呼吁:“.......我们都是对社会有用的人,那么请再用心关心一下这个社会吧,关心一下你们身边需要帮助的人吧,不求报酬的那种。”

林卡知道自己的发言在那个场合下显得有多么违和,有多么尴尬,但是她看到了台下有人表情变化,哪怕是提醒到了1个人,她也觉得没有白说。

活动结束后她没有在广州多待一天,立马赶回了深圳,她迫不及待想要跟别人分享自己这次活动的感想以及遇到的那些令她改变认知的事情,而她第一个想到的想要分享的人就是安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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