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米尔驱使着风暴的浪潮,面容因全力施为而微微扭曲。在短暂的厮杀间隙,他窥见了隐藏在envy身后的力量之源,那段孤寂的骸骨,凄凉却又显得强大。
它本身黯淡无光,但精神的波动为它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光晕。它阻挡攻击的方式并非简单的格挡,而是在攻击发动前就使其彻底无效化,仿佛是以精神向世界本身发号施令,直接撤销所有针对它的敌意。多么神圣的存在,它原来的样子又究竟是何等的伟光,而这样的存在也死去了,他仿佛在它的身上看到了世界的未来。
就在安米尔洞悉这一点的瞬间,一抹惨白擦着他的面颊掠过。他瞳孔骤然收缩,正要后撤,身前已被一片血红笼罩。康娜闪身而至,驱使着猩红的虫群蜂拥而上,凭借蛮力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血光翻涌间,安米尔看见康娜精致的面容只剩下一半。她转过身,另一半身躯仿佛被世界直接擦除,不见丝毫伤痕。她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那残缺的部分正被鲜血一点点重塑、填补。
“队长,当心点。我在前面。”康娜话音未落,身躯已恢复如初。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一眼安米尔那惊愕的神情,唇边泛起一丝自嘲。
“有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人类了。身躯早已非人,连精神都被瓜分成三份,另外两份尚且沉睡……”她罕见地流露出片刻迷茫。那场精神层面的大战,她不过是侥幸捡漏,才塑成了这个强大却扭曲、本质脆弱的神明之躯,宛如命运开的玩笑。
但她很快收敛心神,再次投身于远端的战场。
安米尔攥紧拳头,深知此刻任何安慰都苍白无力。她选择成为这个时代被遗弃的神明,获得了无上力量,代价却是远超从前的痛苦。
他还记得初遇时她腼腆的笑容,以及她第一次小心翼翼运用元素束缚暗鸦的模样。一切仿佛很久远,又似乎就在昨日。
他不敢深想,再次催动风浪。体内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剧烈搏动,它如此饥渴,每动用一分力量,他就离它更近一步,离成为纯粹的风难者更近一分。
他咬紧牙关,用匕首划出数道如结晶般在空气中闪烁的利刃,再度杀向envy。
另一边,苏宇终于顶着精神的威压,站到了envy面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在他周身流转,替他隔绝了一切精神攻击。
他将自己于此世的存在彻底抹除,因此万般攻击皆无法加诸其身。正因如此,才愈发痛苦,降生于此,承担着与众生无异的苦难,却始终被排斥在世界之外。
“envy,准备好了吗?该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了!”苏宇手握折刀,身形化作一道闪光呼啸而至,直劈envy看似脆弱的脖颈。
envy带着微笑的身影几次闪烁。苏宇心知未能得手,旋即扑向下一处方位。在对方戏耍般的嘲弄中,他如疯魔般不断闪现、撕咬,却始终未能触及对方衣角。
“隔绝世界的代价,就是直面它本身。每多一个目标,它的爱恨便浓重一分,并将直接倾注于你。只需引来它一丝瞥视,你就完了。”envy随着闪烁断断续续传来话语,其中竟透着一丝惋惜。
然而苏宇只是沉默以对,再次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最终,那骨爪的虚影与护国者轰然对撞。在他身旁,血色弯刀死死抵住攻势,里携着磅礴气场,那宛如一个国家的重重威压奔腾而至。这是独属于将军的战场,只属于他们两人,护国者永恒的宿命。
里翻转刀锋向上猛挑,一抹惨白的精神力被硬生生撕裂。护国者闪身而至,以锋芒本身绞杀那脆弱的核心。刹那间的对抗化为血与火的交锋,双方死死咬住对方,永无妥协分离的可能。
“啊啊……这就是战争啊。对我一人发动的战争。又是从何时起,我竟被如此憎恨了呢?”
无数战争的空隙中,响起了envy那略带惆怅的低语。
……
当噬兽的本质被彻底研究透彻后,它们便失去了所有趣味。envy走出峡谷时,噬兽早已离开了这片毫无生机的土地,只留下无边漆黑与死寂,再无其他景致。
一个让他感到紧迫的现实是:他开始觉得无聊了。研究这些空洞的生物,并不能增进他对世界、对终结的理解。留在这里,似乎只是在浪费时间。
“格兰姆特如此广阔,总有一处属于我。人类的发展未曾带上我,我也无需再顾虑他们。”envy如是想着。他从未感受过所谓人性的光辉,仅仅记住了这些概念。他承认这些情感的存在,却也明白自己永远无法拥有它们。既然没有情感,自然也不会做与情感相关之事。那么,离开便是。
他乘上那虚幻的骸骨——这代表精神的骨头将他牢牢环绕。他计划着将意识分离出一个,甚至多个分身。或许直到死亡彻底终结那日,他也能留有后手。不过,承载纯粹精神的材料至关重要,寻常之物恐怕难以胜任。
正当他继续在空中飘荡时,一丝细微的震动令他睁开了双眼。
以往,世间的任何冲突,无论是噬兽的躁动还是人类的兵器,他都已研究透彻。但此刻感知到的碰撞所产生的震动,却是他无法解析的。这是全新的事物,是他尚未了解的存在。
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他驱使着意识,朝着那震动的源头漂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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