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相非相，老和尚你又何必执着呢？”
深山老林中，宁川打了一句禅机。
“施主有慧根，有佛缘，纵不为现在佛，亦为未来佛！可证如来果位！”
一个古朴的老和尚，麻布粗衣，手持竹杖，缓步而行。
在现代社会，这样的装扮有点另类，正常来说，会相对引人注目。
但是这一点，在这个老和尚面前不存在。
他是清风，是明月，是一块石头，是一颗树木。
人们能看到他，但是不会关注他，思考他。
谁会没事注意，群山中的一块石头呢？
返璞归真，不外如是。
想让你看见，才会看见，想让你听见，才会听见。
自从宁川上次在山林中修行时，无意惊醒了在自封在石块中的老和尚后，便被他缠上了，想让宁川跟着他修佛。
当然，这也是宁川第一次遇到蓝星的古代修行者，他神觉通灵，知晓老和尚本质上无恶意。
所以便随他去了。
“老和尚不像是先秦前的人物啊，没有随诸圣远去。让我猜一猜？”
宁川并不接话，岔开了话题。
“施主便猜一猜吧！”
老和尚很平淡，并不怎么介意自己的身份。
三教儒释道，佛教，先秦以后在古代华国非常鼎盛，奇人辈出。
宁川所知也不多，只能向历史上的名人靠拢。
他随口打趣道，说了一则赫赫有名的偈子。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是中土佛门禅宗的一门公案，涉及到了禅宗三位可以称为祖的人物，了解佛教历史的都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分界点。
这一刻老和尚古今不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像是回到了千百年前，他青春年少时，曾经遇到到命运的十字路口。
哪怕到了今天，昔人已矣，午夜梦回，他都会有所感概。
天意高远，造化弄人，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
宁川何其聪慧，闻弦歌而知雅意。
这则偈子，与他有关，想来不是六祖慧能，便是神秀禅师。
“敢问法师名讳？”
宁川开口，有点奇妙的感觉，一位历史上早就应该做古的生灵，竟然还这样活在现世中。
“很多年前，老衲的师尊叫我神秀！”
“大成若缺，大智若愚，禅师未得一个空字，却渐行渐远。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
“终究是天道酬勤，未负于人！”
宁川赞叹道，真的对这个老和尚有一些钦佩。
南宗故事中，昔年禅宗五祖弘忍，传之衣钵给了异军崛起的六祖慧能。
北宗也另有说法，自认为正统。
就现实而言，五祖衣钵两分，传给两个徒弟是比较合理的说法。
但是不过怎么说，年轻时代的神秀，确实遭受过重大挫折。
他本来就被认为是板上钉钉的禅宗衣钵传人，结果突然从一个疙瘩角里冒出来一个人，或多或少拿了本属于他的东西。
这种事情，对修行者的心态打击是很大的。
可是神秀，却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在修行艰难的年代，冲天而起。
禅宗有云“一朝顿悟，立地成佛！”
神秀和尚，没有一朝顿悟的佛性，确一步一个脚印，时时常拂拭，勿使染尘埃。
在蓝星这样的环境，长存于世一千多年，就是不证菩提果位，也差不多了。
宁川真切的感受到，每一个生灵，每一个强者，真的都是一部造化的史诗。
若非被大环境限制，神秀或许早已成圣做祖，堪比上古诸圣。
想到这里，宁川敬重了很多，开始真心求教。
“末法艰难，修士蒙昧，大道高远不可感，川不自量，欲成道于末法，法师何以教我？”
“天道不可假于人手，唯自求而已。”
“施主知道佛陀吗？”神秀庄严肃穆，异常慎重，带着无限尊崇。
“佛陀！最初始的那位佛吗？”宁川确认道。
“出家人不打妄语，老衲说施主有慧根，有佛缘，并非虚妄。”神秀岚岚道：
“施主天日之姿，神光四溢，几近仙灵之象，出生高贵，来历不凡。哪怕在这样一个灵气枯竭的环境中，想寻找一些天材地宝，残缺的秘境，铺助修行破境并不难。”
“可是你没有这样，只想依靠自己，从平凡朴素中崛起，在破灭中新生。”
“所谓穿越最深的地狱，直抵天堂！大概便是如此吧。”
“这条路佛陀走过！是佛陀的旧路。施主走佛陀的旧路，若入我佛门，可证如来！”
“果然，岁月之长，万界之广，他不是唯一。”宁川心道，并不觉得诧异。
“一树开三花，花花各不同！”
“就是证得如来又如何？终究不是我自己的路。佛陀能于末法之下，自创一道，我未必不能。”
“今人何需弱于古人！”宁川义正言辞，拒绝了这种诱惑。主要是，对佛陀，他真的忌惮。
所谓佛门的轮回转世，三世佛陀的说法，很恐怖，不见得是空穴来风。
越是了解者，越是敬畏。佛道相争，可不是说说而已，佛陀，敢把自己对标太上。其心气可见一斑。
阿弥陀佛，不说是古来很神秘的大帝，也差不多。
世间有传闻，佛陀不朽，一直活在众生心中。
提到他的名字，修行他的功法，越能感受到一种神性光辉，相益于生命。
越是天资纵横者，越容易皈依，从此成为佛门护法。
佛教的核心传承，遗留下了阿弥陀佛的意志，这里面的水很深。
古来圣贤，甚至至尊，都很忌讳，不想同佛陀结因果。
宁川也不例外，哪怕神秀老和尚意有所指，佛门有手段，可以为他造就终南捷径。
直通大道终究，成就如来，也就是大帝！
可那时候，宁川还是他自己吗，那时候成道的，是佛陀还是宁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纬绝，圣人以厚德载物。
神秀禅师倒也并不强求，轻叹道：
“缘起缘灭，源生源息，若是有缘，施主自然有开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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