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你的第十五个年头,那晚我辗转反侧,穿着寝衣,乘着夜晚凉风,不知不觉步到凡间,步于石前。石旁的柳木格外粗壮,靠在那里,仰望星空。
“明日登基大典,我难以入眠,你我曾经修炼的静心术忘的一干二净,相间若余,万变不惊,?痴?嗔,?欲?求,?舍?弃,?为?我。我并非清心寡欲之人,但也不再是曾经无知的玄灵君”。
玉骨针锋利无比,黑甲鳞目逆鳞所化,所刻之迹,万年不损。
今夜此处微风徐徐,月光普照,这一刻风景如画,水声潺潺,柳叶如丝。此岩石取名为“幼石”。
这里空无一人,幼石旁放着一根断裂的玉骨针,石上多年前所刻之语下方印着一行带血字迹,上面所刻“静心杂念,不再婚娶,若此一人,安好勿随”。“随”字被血水晕开变得模糊不清。
多年过去,我任旧孤身一人,坐稳了帝尊之位。
而你……却突然出现,让我措手不及,你安稳地站在我面前。你告诉我,是我的元神护你不被噬魂剑所伤,保住了性命。
你的大婚,是我亲手操办,我送你出嫁之时,记得你对我说“这辈子,我们只能是君臣,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你的泪打湿了衣衫,也浇灭了我最后的贪念。
凤帝大战之时,走的惨烈,你哭了许久,你说:“若当初他不曾来到战场,便不会有今日这般光景…”。
“是啊,若当初不曾来到战场便不会有如今这般光景……”
镜渊将这渡灵册翻看无数遍,他始终觉得这般情节,若在蟠桃仙会上排演出一部戏,定拔得头筹。
镜渊大梦初醒,睡眼惺忪看着眼前众人议事,自己也细听一二。
白忠上神起身回禀:“魔界动荡不安,这些年来魔尊大肆扩疆固土,招兵买马,此举不得不防”。
帝尊心中深思熟虑,看向一旁的镜渊帝君:“镜渊帝君认为眼下如何是好?”
男人语气波澜不惊,拿起茶盏细品,看着杯中茶叶一部分浮于水面,已经被泡发,而另一部分茶叶则沉入杯底,泡发的茶叶间隙中能看到,沉底之物在慢慢上浮,只是速度缓慢,待茶叶昭然若揭,此茶最为醇香。“时机尚未成熟,需等”。
药蒲仙君问道:“等待需时日,但不可不加强戒备啊”。
凤神笑道:“仙君此言差矣,打草惊蛇只会一无所获”,眼神投向对面的龙王洛迁。
不出所料,两人心意相通:“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镜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双手环胸,淡然道:“乏得很,帝尊,本君先行回宫了”,说完法术传送离开了大殿。
帝尊微微点头,看向四位老臣道:“此事交于白忠上神与龙王协办”。老者面容凝重,片刻又道:“务必干净利落”。
受任的两人相视一笑,“臣,遵旨”。
帝尊眉间舒展,喜颜道:“三日后,霓裳笄礼之宴是个好日子”,话里有话,心领神会。
四海蛟龙族
四海龙宫,此地与以往龙宫大不相同,高耸入云,四周云海翻腾,仙气缭绕。凡界传说,东海、南、西、北海四海皆由这寒雾山上,水族霸主,蛟龙族所掌管,至于这寒雾山所在何处却无人得知。
其实不然,寒雾山数万年前乃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深海,龙之属也。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笱水中,即蛟去,上古水兽皆可进化为蛟。
蛟龙生鲲鲠,锟鲠生建邪,建邪生庶鱼,凡鳞者,生于庶鱼。
千万年进化演变,离水皆可生也,化人皆可修也,海底土地挤压形成山脊,土地成积,经时间推移,高山峭壁显然形成,虽为海水,土壤吸收其中盐质,削碱润木,造福后人。
外阁,竹林密布,此处名唤青丹亭,七排宿舍,纵七瓦七檐,围成方形院落,青丹亭偌大,玉石铺面,古树参天,抬眼望去,两道翠竹相依,居中羊肠小道通往内阁弟子寝舍。
细数五十人方阵,有条不紊操练剑术。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人乱了阵脚,人群中洋相百出,教管将其叫出到一旁。
“这御风剑法操练至今已不下百余遍,我深知你天生愚钝,你每日勤奋刻苦修炼我看在眼里,可为何就是不见长进呢?”,教管双手叉腰,无奈摇了摇头
同为修仙之人,同为龙族中人,那些领悟力强,天资聪颖,能言巧辩之人为何从不是我。
长风看着眼前整齐划一的队伍,心中万分酸苦,紧握剑柄像是要碾碎一般。
傍晚秋风瑟瑟,竹叶随风飞舞。这时一道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动作极快,竹叶落下划破脸庞,抬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没过多久,因内力不足,动作慌乱不成形,扭伤腕节。
长风私下偷偷练习,内阁两位高阶弟子路过青丹亭看男人如此用功便冷嘲热讽道:“没人要的野狗还妄想飞升上仙么?白日做梦未免太天真了”。
喧闹之声引来其余外阁弟子,与长风交好的子盛愤愤不平道:“你我同为龙族修练弟子,何来高低贵贱之分?三殿下身份尊贵,却也常常来青丹亭闭关修炼,难道这位师兄的意思是三殿下同为野狗咯?”
“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从未说过此话......”,此人连忙惊慌失措地摆手。
龙族上下皆知这龙王最喜三殿下洛凌羽,大殿下沉迷美色,二殿下懦弱无能,自然往后这世子之位非三殿下莫属。
洛凌羽性格孤傲,刚正不阿,表面上虽冷若冰霜其实是个识大体知道义的人。
这也正是龙王看重,及族人对其敬重的原因。
另一人又仰着头,用鄙夷的眼神瞧了眼微低着头不知所措的长风,轻蔑地冷笑一声,两人便转身走远,出了外阁。
子盛觉得此事不能就此善罢甘休,欲要禀告教管,转身便被长风拦下。
“莫要声张,若此事传开,对你往后的日子有害无利,况且......我家世贫寒,教管只会向权贵倾倒,这坨秤终究是对人不对事”。
男人声音沙哑,颊间的血液划过脸庞,滴在领口,染红了丝布。
戌时
夜幕降临,黑夜笼罩住整座龙宫,后院仙鹤已然入眠,族人弟子皆歇下。上三宫六院中唯有一处偏远宫殿罕见的亮起微光。
青山殿
高山流水,闲云野鹤,此处乃寒雾山最为清净之地,且灵气极为充沛。
宫殿白蓝外饰,四屋三院,两亭一台,台旁溪流滚滚,亭边绿柳成荫,青石板路延至桃林深处通往青丹亭与沉香亭。
接着凌月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穿过前院,主殿中昏暗无光,只见窗前月光普照下,两者对弈。
黑子,墨色衣袍,扎发鬓冠,桃花眉眼,冷峻高贵,悠闲自在,侧躺席间,抬手撑头,闭目养神,思考破局之法。
白子,一袭白衣长袍,束冠成鬓,玄色玉带,腰间白玉佩环顺下一抹流苏。月色朦胧,未清君颜,端坐席间,左捧茶香,右一子已落。
白衣男子捧起茶盏,细品一二,淡然道:“胜负已定,你输了”,接着双眸坚定地看向棋盘。
墨衣男子拂拂衣袖,双眸暗淡,坐起身将全部白子覆黑,后又躺下,看着对面之人道:“颠覆,即我胜”,男人欲言又止,嘴角的弧度显而易见。
白衣男子手指微动,打破眼前障眼法,棋局恢复正常,眉头舒展:“最后一颗白子是定论的关键,可若非殿下为我铺路,此局和局”。
“轻舟乃我墨修知己也,坦诚相待,从未有意谦让”,男人直答。
墨修乃魔族太子,奈何其心性闲散贪玩,魔尊也从未严加管教,他不喜杀戮,与世无争,太子之位对他来说是莫须有的东西。
洛凌羽笑道:“如此说来,还要多谢那日相救之恩”。
墨修轻笑,便又皱眉:“那日你走的急,这当中你是如何受伤的,到底经历了什么?”
洛凌羽想是猜中了墨修会如此问,但自己心中不免起疑,他怎会不知……
犹豫片刻,男人坦然答道:“三月前,邪枫涯异象,父王心思缜密,指派我一人前往魔界一探究竟”。
柳叶扶风招摇过市,法器随身配有锁魂鞭,可斩杀百年妖魂。
魔界北部群山甚多,重峦叠嶂。唯有邪枫崖高耸入云,周围寸草不生,上方瘴气弥漫甚是蹊跷,于此三里之外便能看见悬崖之下重兵把守。
“在悬崖之下我点燃大量迷魂散洒在四周,自己匿身轻功一跃,仅差分毫,不料崖洞中穿出一条巨蟒,黑鳞九尾,是只绿瞳独眼兽,其牙齿锋利无比向我咬来,外空无落脚点,我只好引它进入洞中,那魔兽百万年修为深厚,纵使锁魂鞭威力十足,但以我的修为根本不敌它。我仅十万年灵力还未升仙晋位,未能将锁魂鞭发挥极致,让那魔兽重击我背部,情急之下只好离开崖洞”。
“打斗耗损了大半灵力,轻功半空失重,本以为要就此命丧黄泉。阖眼那一刻身下传来阵阵暖意,这才知是你的灵兽将我救下”。
墨修听闻,不以为然的笑道:“不必言谢,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闲聊片刻,品完最后一捧茶,墨修起身,向洛凌羽拱手行礼道:“你这青山殿仙气浓重,我呆久了未免耗损内力,便不叨扰了”。
洛凌羽引他从后院小路下山,极其隐蔽,无人知晓。
寝殿内烛火摇晃,自己一直不喜过于晃眼的光亮,抬手一挥,室内只剩下幽暗的月光。青山殿是龙宫内唯一未安置侍女的宫殿,是他自己要求的。
男人将外袍与布履脱下,法术将其挂于屏风之上,盘坐于床榻上,双目闭阖,全身灵力融会贯通,周身寒气逼人。窗外月光倒映于脸庞,这一刻他像极了冰美人。眼睫翘长,鼻梁高挺,双鬓落下被微风吹起。额间汗珠密布,运气修炼是适于水系仙法。而蛟龙族人寒气最重,运气修炼稍有不慎则会走火入魔,悟性耐性至强者则运用自如。
如今六界局势不得不让人戒备,魔界野心勃勃,现在即使想脱身但已深陷其中,父王指派我去打探虚实,到底是单纯想让我历练,还是另有目的……
洛凌羽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猜忌自己父王的心思,洛迁表面忠厚,实则城府如泥潭,深不可测。
各族因魔族举动,纷纷拉起警戒。
仙湖凤族
九重天之下一片奇景,仙山环绕四周,薄薄的青雾浮在湖面上,使这湖面又好像是笼着青纱的梦。
凤栾宫于湖心岛之上,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接着又写一座玉石牌坊“上面凤蟠螭护,玲珑凿就。
竖日辰时,启明殿内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凤座间凤无霜高高在上,尽现女王风范。席下一众凤族长老,齐聚议政。
瀚林长老提议:“魔界蠢蠢欲动,不得不加强防范,以免细作混进族内,为非作歹,若我族与龙族强强联手,不如......”。老者欲言又止,不敢说下半句。
凤无霜皱眉,双眸锐利,红唇微动:“但说无妨”。
“不如两族联姻,以固根基”,不忍瞥了眼席上的凤无霜,老者额间微冒冷汗。
女人眼眸转动,心里盘算着什么,良久吐出一个字:“说”,语气云淡风清。
凤无霜端倪着众臣,心中细细熟虑。
翰林长老见其没有立刻回绝便有了点底气:“自仙魔大战以来,龙凤两族因私人恩怨长久不睦,龙王洛迁视权利地位如金箔,若此次两族联姻,待来日魔界当真起兵造反,凭借两族关系可保凤族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若大胜,我族安然无恙,龙族虽成了四大神族之首的同时,自身也元气大伤”。
不一会,有人提出问题:“龙王并非等闲之辈,他怎会看不出此等伎俩?”眼神不禁看着凤神。
翰林长老不语,他与凤无霜对上眼眸,两人似乎心意相通。
女人抬手,法术召唤出半块残缺的琉璃紫玉环,缓缓开口道:“翰林长老的提议,本座甚是满意,此次联姻之事非同小可,这半块玉佩便是礼”。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凤神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联姻,也不敢想象嫁妆仅仅只是半块玉佩。
片刻,有大臣提议:“龙王膝下育有三子,大殿下洛逸一介好色之徒,不堪重用,二殿下洛桑身性懦弱,久病缠身,更是无用之人……三殿下的话,龙王怕是不会应允”。
女人眉头紧皱,双眸冷冽,怒气冲天,手握成拳重重的捶在扶手上,声音高昂,不接受任何反驳:“凤族至尊,龙族尔等不过风光一时,淳熙已到婚配仙龄,此次联姻我亲自前往与龙王会谈,爱卿可有异议?”
大臣们知晓凤无霜强硬的性格,但也相信一族之长的威严不可小觑,便没有人再吱声。
退朝后,凤无霜回了宁神殿小憩片刻,殿内焚香安神,一切岁月静好。
刚睡下,便听见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母神寰宜进来了?,母神可睡下了?”少女探出头来,见没有动静又蹑手蹑脚,提着裙摆,如灵猫一般步入殿中。
步至榻前坐下,伸着脑袋,屏气凝神看着眼前熟睡之人。
吐气如兰,奉身如玉。眉眼间如千年霜雪融化般柔美,只是这岁月如梭,不禁感叹母神也老了,眼边的皱纹加深,皮肤暗沉了许多。
“看够了没有”,女人声音有些许沙哑,却不难听出这其中宠溺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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