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雷泽天站在关楼之上,向曙光城方位遥望。陡然听得一阵霹雳声响,于是循声望去,只见断山关之前先后凭空出现四个身影。雷泽天心下大惊,凝神望去,却见是钟言城四人,于是急忙下令打开关门,将他四人迎进关去。
雷泽天知晓钟言城与巴氏兄弟受命前往曙光城查寻施阳兄妹与傅家姊妹四人下落,此时却见他三人只独领傅丽归来,立时便知不妙,当即询问此行状况。
随后钟言城将此行见闻,以及冰风国如何毁于洪涛、御雷联邦如何出兵镇守曙光城等事照实禀告。
雷泽天获悉之后,怵然而惊,命四人不可在外宣露。他遣出四人之后,立时休书一封,交由副官,命副官即可动身,亲自将此信交至少主朱赑赑手中。
钟言城、傅丽与巴氏兄弟出得断山关来,左右无事,四人商议之后,便要前往果鱼村。一来可圆某人口腹之欲,二来寻访施月,告知她其兄施阳身故之事。
四人一路谈谈说说,来到距断山关不远的断山镇上。
只见镇内的校场之上摆着一只巨大囚笼,六名身着朝服的大铎官员被囚其中、神情萎靡,一旁围观的百姓不时向这六人唾吐。
囚笼竖有木板,张贴着两张朝廷官文。钟言城等人走上前去,观阅之后只觉愤怒难安,恨不能将大铎皇帝杀之而后快。
原来第一张官文大意为:御雷联邦欲与我大铎开战,我朝不敌,只得割地求和,并须年年向御雷联邦进贡厚礼无数。第二张官文则是朝廷发布征收“贡税”的文书,标榜的诸般税银名目之繁重,直是令人发指。除此之外,朝廷更是命大铎百姓年年献出五千名童男童女,送至御雷联邦为奴。
钟言城四人观阅朝廷文书之后,只觉气愤难当。巴勇更是按捺不住,当即便暴起真力,意欲向囚笼之内那六名朝廷命官大打出手。
便在巴勇周身浮现真力之际,只见一道土墙拔地而起,将巴勇等人隔绝在外,同时一中年男子快步而出,向巴勇四人不住安抚。
钟言城识得此人是光明会的宇土天师,况且傅丽料知光明会将大铎官员当街示众,必有深意,于是四人又再向囚笼之内唾弃一番,这才出得断山镇,一路向果鱼村而去。
钟言城均是身负绝技之辈,脚程自然极快。他四人虽非有意赶路,却也在月余之后便来到果鱼村。
他四人在果鱼村内一番找寻,却不见施月踪迹。众人心中失落之余,猜想施月或许回去了灵秀峰上。
这日夜晚,四人用过闻名一方的果鱼,又歇息一夜,次日便动身前往灵秀峰。
四人又行数月,终于来到灵秀地界,却遭遇数只会使天法的鸟儿拦路。巴勇见状,当即自告奋勇地以霆电真力将众人一一送至灵秀峰峰下小村故址,随后众人登上峰顶,却依旧不见施月。
钟言城在峰顶绕行一圈,却见峰顶物事均与上回离峰时全然一致,心知施月从未回来,不由惆怅,暗道:“难道月儿她、她也……”心中万念俱灰,竟起了追随而去的念头。
傅丽心道:“难道月儿妹子也命丧冰风国那两道天灾之中?”说道:“月儿妹子天法通神,且喜爱玩闹,她一人在灵秀峰居住,岂不闲得发慌。以我之见,月儿妹子必定四处游山玩水去了。”说罢,轻轻拉动巴勇衣角,向他连使眼色。
极法之术从未显露人间,傅丽又如何能够料到,冰风国内那地狱般的天寒地冻以及紧随其后的滔天洪水,均是出自施月手笔。
巴勇立时会意,说道:“回想当初在月牙岛上,施姑娘大展神威的情形,依旧使我极是钦佩。以她飞天入海、无所不能的大神通,,她不去招惹旁人,旁人已是烧了高香。若是有人不长眼,去向她衅事的话……哈哈、哈哈,岂不自找苦吃嘛。”
钟言城闻言,眼前一亮,道:“不错,月儿曾以大神通领着咱们在海底行走,她又有飞天之能,便是身陷险地,也可轻易脱身。”
巴坚道:“不知眼下施姑娘到了何处。若是她在人多之地游玩,倒还罢了。便只怕她去了如灵秀峰这般无人之处观赏山水。”又道:“是了,听弟妹曾说,施姑娘极擅厨事,只怕天南地北地寻访美味去了。唉,这可难找了。”
钟言城心道:“既然月儿安然无恙,我便安心了。我不过区区一介凡人,便是找到月儿,却又如何?月儿那天仙般的人物,岂是我也能高攀得上的……”道:“既然如此,咱们便不去打扰月儿游玩的兴致罢。”
这时巴坚又说道:“不知你们发见没有,这数月一来,咱们沿途所见所闻,好生教人牵挂。”
原来其时国内各地不满朝廷的情绪渐浓,好些个城镇的官府衙门或遭围堵、或遭打砸。市井之间甚至有歌谣流传,如“朝廷欺良民,不敢去杀敌。见到草原兵,只会告饶命。”“大铎朝廷坏,百姓穷苦不理睬,只会征税不赈灾。”更有“光明会,救大家。捐粮赈灾保国家。”“外御敌、内剿匪,开放粮仓济人民,光明真心为百姓。”之类的往日大逆不道的言语广为流传。
傅丽道:“我虽是女子,见识有限,却也知大铎大限将至。”
巴勇点头道:“朝廷早便失了民心,眼下更是暴露向御雷联邦乞饶的丑事,终于激得民众爆发。”
钟言城道:“倘若民众不服朝廷管教,一旦内乱四起,难免有浑水摸鱼之辈,趁乱作恶。”心道:“只盼月儿四处游玩之余,不受动荡之累。”
巴坚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大铎朝廷气数已尽,国事却无人接手,如此一来,势必大乱。如今能够掌控局面者,唯有光明会。以我之见,咱们不妨前去光明会,以尽绵薄之力。无论对抗御雷联邦,亦或稳邦安民,我四人虽无大才,总也不算无能。”
巴坚此议一出,众人轰然响应。四人当即便前往重建的岚山城光明分会,为天下苍生贡献心力。
数日之后,大铎各地的民怨已至沸顶,朝廷心中恼怒,居然派遣军队镇压。而百姓们丝毫不惧,人人拿起锄头铡刀起义。
一时之间,大铎国上下动荡不安、国势危殆。
后来光明会总舵主朱向阳下令天师堂与武师堂派出好手前往大铎各地,相助百姓抗暴。
又过得数日,大铎皇帝向天下发布罪己诏书,诏书大意为:“朕登位以来,贪图享乐为先、罔顾百姓为后,强征重税以奢享荣华,如今又割地卖国,实是愧对天下、无颜再居其位。”紧接着又发布禅位诏书,原文为:“朕在位三十有二载,仰瞻天文、俯察民心,观国运之数尽失。然前内阁大臣朱文宣之子朱向阳,光耀明德以应其朝,上应天数、下得民心,实继统贤人。故朝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羡而慕焉,今其追崇典故,禅位朱王。”
如此,光明会朱向阳荣登帝位,改国号为熙。
朱向阳登基之后,接连发布惠民圣旨,诸如废除一切苛捐杂税、大派逆水天师为天下百姓疗伤治病、发兵围剿各地匪寨、开放朝廷粮库接济难民之类诸多。
太子朱赑赑亲自率领百名五芒天师,空临御雷联邦矗风堡,与之洽谈国事。一番和谈之后,御雷联邦宣布归回熙朝版图,设为行省。至此,大铎、冰风、御雷三地纳还一体,天下大统。且朱向阳登位后体恤民情、爱民如子,深得百姓拥戴,故被后人称之为熙朝盛世。
数年之后,巴勇夫妇来到果鱼村,探访定居于此的钟言城。老友相见,自有一番热情。
这日傍晚,巴勇携着已有身孕的傅丽,坐在村河边上,钟言城则下河捕鱼,以款老友。只听巴勇向钟言城道:“钟兄弟,以你一身绝顶武艺,在此隐居岂不可惜?”
钟言城拎起一尾肥鱼,扔进岸边竹篓,笑道:“如今天下和谐、国泰民安,我能得以隐居在此,已是心满意足。况且我腹中学问也有限得紧,若是如你兄长那般进京为官,岂不累得天下大乱。”
巴勇的兄长巴坚,为人正直且有一副侠义心肠,况且幼时曾受私塾先生教导,腹中倒也有些学问。其时熙朝立国不久,正缺人才,巴坚各面俱佳,且是光明会旧部,故被皇帝朱向阳赐为京官,入吏部任职。而钟言城、巴勇、傅丽三人,则志不在此,于是各返于野,过那闲云野鹤般逍遥日子。
巴勇打趣道:“钟兄弟,难道你是馋涎果鱼的美味,因此不舍离去了罢?对了,我曾听人说冰湖省有一种怪鱼,背部隆起、齿尖锐、鳞片细小、作银灰之色。此鱼虽不易发现。但其肉质细腻且具咬劲,色作粉红的鱼肉,可以生食,味道更是极为鲜美。不如我三人一同前去品尝品尝如何?”
傅丽嗔道:“你只道任谁都如你这般的嘴馋么?钟大哥才不像你这般贪嘴。上回你听闻屏山城附近盛产一种美味无比的果实,却又如何?哼,一提此事我便来气。那果实半尺大小,果皮不仅坚实,且生满了三角尖刺。这倒还罢了,好不容易剥开层层果皮,岂知那果肉才是一个臭字,险些熏死我!若是那什么鱼的再教人这般失望,瞧我不锤你!”
钟言城对巴勇笑道:“你找了什么玩意?瞧把傅二姑娘给气的。”
巴勇委屈道:“屏山人将那玩意称为榴莲。虽闻起来极臭,不过吃入嘴中的滋味却很是美味。”
傅丽不忿道:“那玩意何止是‘臭’而已?你居然还和我说它好吃?你又当真咬得下嘴!你再说,哼,信不信我便不睬你了!”
巴勇连忙道:“娘子,我知错、我知错啦。你瞧,我发誓,我巴勇今后决计不再碰那榴莲一口,你别生气好不好?”
钟言城望着吵吵闹闹的二人,会心一笑。
过得一阵,钟言城道:“你二人如此圆满,当真教人羡艳。”
巴勇夫妇听得钟言城语气有异,知他又在思念施月妹子,连忙止声。
正当他夫妻正思索着如何开解钟言城,便听钟言城笑道:“对了,数月之前,听人说起有人居然受饿而死,真是使人琢磨不透。”
巴勇笑道:“此事我曾听我哥提过,那饿死之人曾是傲天镖局的少主,叫什么郭立天的。我哥得知此事之后很是自责,说他在户部任职,却让百姓活活饿死,实是愧对百姓、愧对皇上。”
傅丽接口道:“但后来一番查访,方才得知那郭立天整日游手好闲,堂堂七尺男儿却靠乞讨度日。后来大伙都知他不思上进、好逸恶劳,便都不再向他施舍。再往后,有人见他独自进山,想是进山打猎。后来仵作验尸得知,此人在山中拾土而食,因此身故,也算是当世奇葩。”
钟言城笑道:“傅二姑娘你嫁了勇兄弟,也算作是福气了。以他性子,决计不会使你挨饿罢。”
傅丽笑道:“我只盼他别将我喂得又肥又胖,就此撑死,便谢天谢地啦。”言罢,三人一齐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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