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十三年·平阳县
漫天乌云，黑沉沉地压在天空，狂风伴随着电闪雷鸣，怒吼狂啸。
狂风携卷着暴雨像是耀武扬威地挥动着一条条雨鞭，无情的抽打着雨中一个佝偻瘦小的身影。
少年早已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仍躬身向前，小心翼翼的护着胸前的包裹，埋头一路狂奔进了一座魄罗不堪的草屋里。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掩住了少年匆忙推开木门的动静。
屋内燃着一盏昏昏暗暗的油灯，豆大的烛火被破损窗纸灌入的风吹得摇摇曳曳。
几尺见方的小屋里，抬腿不过几步就是一张几块木板拼凑的简陋床铺，一位妇人正盖着一床素净的棉被躺在上面，似是在安憩丝毫未被屋外的狂风骤雨惊扰。
“娘！娘！我拿到药了！杏春堂的童老先生亲制的回春露！娘！”
少年匆匆掩上门，三步并作两步扑至床边，急切地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包裹拆了开来。
妇人面白如纸纯白如霜，听到少年的呼唤眼睫微颤似是回应，却是连睁眼的功夫都已困难了。
少年自包裹中取出一支拇指大小的白瓷细颈瓶，由于包裹藏于衣物内且包了一层油纸，塞瓶的软木丝毫没被雨水浸湿。
“咳……咳咳咳……咳咳……长生……”
汲了体温的药液被小心翼翼的灌入口，片刻之后妇人悠悠转醒，一阵呛咳后呓语般细微的呼喊着。
祁氏从颤颤巍巍地被子中探出手试图拭去儿子还在从发丝间淌着的雨水。
见到母亲转醒，季长生喜出望外，慌忙抓住母亲的手道：“娘！我在！”触手指尖却是冰凉凉。
“万物回春朽木苏，前尘因果终化无……长生,娘已经是油尽灯枯药石无医了……”祁氏望着儿子喃喃道，“童老先生仁慈，能让为娘多看你一眼，日后，记得替娘谢过这份恩情……”
“不！不会的！娘您一定会没事的！”季长生捧着母亲的手试图让母亲暖和些，奈何自己被风雨浇透了的一双手也比母亲多不了几份暖意，“我去求大伯！”
季长生低下头，咬牙到，说罢就要再转身冲出门去，祁氏连忙探身拉住，瘦弱的身躯力道不大，可偏偏让人挣不开。
“长生，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娘不惧死，也不畏死。”祁氏盯着季长生缓缓说道，眸光在微弱的烛火闪烁着凛然英气，“你的膝盖可跪天地，可跪父母，但绝不可跪欺你辱你之人。”
“是！孩儿谨记！”季长生收住了步子，眉头依旧紧锁。
“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许是几次呛咳的缘故，祁氏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
祁氏将季长生拉直身边，从颈间取出一枚无事牌放入季长生手中，再抬手终是抚上了儿子的脸颊，仍是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汗水亦或是一个总角之年孩童的眼泪……
心疼和不舍的情绪涌上心头，祁氏目光如水柔声说到：“吾儿长生，你要切记，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莫要因娘之死倦废生涯，答应我，纵使生途困顿难行,更当百倍砥砺奋进……”
祁氏最后一次帮儿子拭去眼角的水渍，缓缓闭上了双眼……
“是……孩儿记下了……”泪水终是控制不住，模糊了季长生的视线。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