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端了老鼠窝了？”
王胖子看着于小力哗啦啦从麻袋里倒出来一大堆老鼠来，大大小小不下一二十只，嘴巴张得都快能塞下好几个鸡蛋。
“运气好，就随便挖挖。”于小力谦虚道，朝身后招了招手：“半斤，快，把你的也拿过来...”
半斤此时也拖着个麻袋，还在几米开外费力地一点点往这边挪，小脸憋得通红：“来了哥....马上就来！”说着牟足了劲加快了脚步。
“真墨迹！”于小力走过去一把抓过麻袋，连带着半斤一起拖到了肉铺里，蓬地一下把麻袋甩到了王胖子的柜台上，朝王胖子努了努嘴：“吶，一起称称看！”
“诶诶诶，你轻点！”王胖子急忙接过麻袋，心疼地抹了把自己的玻璃柜台，“砸坏了你可得赔的！”
说着也顾不得惊讶了，把麻袋解开往地上一倒，乖乖，还有十来只！
这是真的端了老鼠窝了啊，还得是不止一个。
“切，赔就是了，能有多少钱！”于小力此刻很膨胀，活脱脱地像个暴发户。
半斤也在旁边喘着粗气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哥说了，俺们以后也算是那啥...‘小康家庭’了，这点钱算啥！”
王胖子使劲翻了个白眼：“是啊，能有多少钱，也就四五千一块吧...”
多少？？
于小力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柜台上的玻璃：没刮花吧...
王胖子没搭理他，数了数地上的老鼠，两只大的，三十三只小的，加一起正好三十五只，全都是脑袋被捅了个窟窿。
这哥俩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荒原巨鼠的老窝可不是那么好端的。
整个聚居地那么多人，靠打猎为生的人不少，可自己也不是经常能收到鼠肉的，就算有，也是好多天才有那么一两只，经常还是于小力送过来的。
荒原上的巨鼠那么多，却很少有人把它们当做猎物，就因为风险太大。
老鼠本就是群居动物，变异后的荒原巨鼠虽然个头比以前的猫都要大好几圈，可也没改了群居的习性，所以你在荒原上看到的巨鼠基本都是一群一群，很少有落单的。
再加上变异后那硕大锋利的牙齿，群涌而上的话，就算是落单的恐狼遇见了也要落荒而逃。
荒野上的流民猎人不会主动招惹鼠群，虽然巨鼠的食谱上主要还是根茎类植物和虫子，但饿急或者受到威胁时也不介意开开荤，冬天会偷袭人类的窝棚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除了运气好的猎人偶尔碰到落单的巨鼠能有所收获，大部分时候是没人能猎到巨鼠的。
于小力二人能找到巨鼠窝，王胖子除了感叹下他们逆天的运气也找不出别的原因了。未成年的幼鼠不像成年巨鼠那样攻击性很强，一般成鼠的鼠窝是不会建在一起的，大部分鼠窝里也就一两只成年巨鼠，其余都是幼鼠，只要能找到，稍微费点功夫很容易就大有收货。
“一共三十五只，总重差不多快三百八十斤，”王胖子分了好几次才把地上的巨鼠全部称完，手里算盘打的噼啪响：“大部分都是幼鼠，价格要高一些，我给你23一斤，一共8740...”
说着又掏出两颗还带着血迹的灰溜溜的结晶，不无羡慕的说道：“你运气是真的好，两头成年巨鼠脑袋里都有石头，这东西另算，一个六百，两个一千二，怎么样？”
八千七百四十加一千二...半斤使劲掰着指头也没算出来这到底是多少钱。
“石头给你一个，就不要钱了，另一个我留着，”于小力说道，“你给我8700就成...”
正等着于小力讨价还价的王胖子有些诧异，这小子没发烧吧？以前卖点东西都是死命地往上加，少给一块都不行，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年白吃了你不少肉干，以前是没钱，现在有钱了总得还吧？我脸皮薄，可不是那种白吃白拿的人。”于小力笑了笑。
王胖子这些年其实挺照顾他的，不管是出手猎物还是买些生活用品，自己总会跟他讨价还价半天，最后多少都能得到些实惠。表面看是因为于小力嘴皮子耍的溜，可他心里明白，对于王胖子这样的人来说，他要是不愿意，你就是嘴皮子耍到天上去也占不了半点便宜。
身为整个聚居地最大的杂货铺的老板，只要王胖子一句话，你手里的东西能卖什么价他说了才算，你想买什么东西也得看他愿不愿意卖给你，这就叫垄断。讨价还价？这年头流民们可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所以于小力清楚，王胖子对自己已经是非常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自己也不能一直白受人恩惠。
你脸皮薄？王胖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对于小力能说出这句话也很是意外，这小子平时看着抠抠搜搜，说话不过大脑，做事全凭一股狠劲的样子，没想到心里早就跟明镜儿一样，还一直喜欢装傻充愣。
王胖子这些年确实在有意照顾于小力，也没什么特殊的目的。不是因为他好心，更不是看于小力可怜，这年头谁不可怜？他只是很佩服这个今年才17岁的少年。
和所有流民一样，于小力吃过很多苦，但王胖子知道他比大多数人吃的苦要多的多。流民里有很多孤儿，于小力就是其中一个。在废土上，没人会可怜别人，只会冷漠地看着他们死去，活不下去的人甚至会把这些孩子当做食物，人吃人的事不多，但也绝不是没有。
和其他等死的人不一样，于小力知道自己在聚居地中不可能活下去，对于年幼的他来说，人类有时候更可怕...于是十岁的他，转头就进了荒野。
流民们不会在意某个人的突然消失，如果不是那天于小力拖着头被啃食了大半的狼尸，伤痕累累地出现在他的店铺前，王胖子也不会记起这个曾经离群的少年。
“大叔，你看这能换点什么......”
这是于小力对王胖子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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