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哪来的诬告，他们是在陈述事实！”
典韦勃然大怒，手指着他怒喝道：“你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典韦，退下！”
刘辩瞅着他，嫩声道：“这里是公堂，公堂上，就是要让人说话。”
许褚拽了拽典韦的衣袖，不停的对他使眼色，让他相信殿下。
“曹觉，你说他们是诬告，可有证据？”
刘辩望向曹觉问道。
曹觉微微拱手道：“殿下，容卑职问他们一问，便知真相！”
“可以。”刘辩笑容玩味道。
曹觉走到老妇人面前，目光冰冷的盯视着她。
老妇人面容苍白，吓得不敢抬头。
曹觉冷声道：“本官是京兆府衙的别驾从事，问你什么，你都据实招来！本官问你，你的家人当真是被抓入京兆府衙？”
老妇人忙不迭道：“千真万确！”
“来人！”
曹觉冲着公堂外大喝道：“取牢狱人犯名册！”
“诺！”公堂外响起衙役的声音，很快，一名衙役捧着在押人犯的名册走了过来，躬身弯腰给他。
“你的家人，都叫什么？”
曹觉一边翻开名册，一边淡淡道。
老妇人道：“民妇的老伴叫周墨，两个儿子叫周全，周凯。”
公堂上，响起刷刷翻书声。
“京兆府衙牢狱，并没有这三个人！”
当翻书声停下，曹觉的声音啊适时响起。
老妇人呆呆说道：“这不可能啊！”
曹觉合上名册，在手中扬了扬，冷笑道：“怎么不可能，难道在押人犯的名册会骗人不成！？”
“京兆府衙的大牢，只会关押穷凶极恶的罪犯。”
“你们家都是平头百姓，也配进京兆府的大牢？”
曹觉不卑不亢的将在押人犯的名册放在刘辩面前的小桌上。
然后，他躬身拱手，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道：“这是名册，请殿下过目！”
刘辩小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名册，暗暗啧了一声。
曹破石的人，做事真够谨慎。
老妇人没有说谎，刘辩相信她的丈夫和儿子，就关在京兆府衙大牢里。
名册上之所以没有他们的名字。
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因为犯罪而被关入大牢。
名字自然不会出现在，只有“穷凶极恶”之徒才会出现的在押人犯名册上。
典韦脾气火爆嚷嚷道：“殿下，臣以为光看名册，还不能认定京兆府衙没有抓人！咱们应该再去大牢里看看！”
“典侍卫莫急。”
曹觉淡淡道：“且容在下先将其他二人问清楚可好？”
说完，他目光望向瘸腿老头，注视着他惊恐的眼眸，一字一板道：“你的腿，是衙役给打的？”
“据我所知，京兆府并未收过什么饮水税。”
曹觉向着洛阳方向拱了拱手，正气凛然道：
“京兆府衙所收之税，都是依照我大汉律法实施，多余的税赋，绝不会收！”
瘸腿老头辩解道：“那么多人都交钱了……”
曹觉眼眸凌厉大喝道：“你口中所说，是还有同伙？”
瘸腿老头脸色苍白，赶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曹觉冷哼道：“你说京兆府衙以‘饮水税’多收了钱，那你证明给本官看，京兆府衙收此税的凭证！”
他手掌摊开放在瘸腿老头面前，吐字道：“你，拿的出来凭证吗！”
看着瘸腿老头瑟瑟发抖，曹觉猛甩了一下袍袖，厌恶的转过头，望向头发半白的老头，道：
“至于你，你死了女儿，本官很同情，但你不能因为女儿之死，就往官府身上赖！”
头发半白的老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带哭腔道：“草民糊涂，草民之女，是溺水而死，跟官府没关系！”
老妇人也跪下，哽咽道：“草民的老伴，还有孩子，不是官府抓的，他们……他们是做生意，没有回来！”
瘸腿老头沉默几秒，最终整个人颓然的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道：
“草民也没有交过什么饮水税，都是草民瞎说，草民的腿也不是被打瘸的，是从山上摔下来，给摔瘸的……”
“殿下！”曹觉转身望向刘辩，微微作揖道：“苦主已经吐出实情，真相已然大白，请殿下决断。”
唉，不该让他开口说话！
许褚将这幕看在眼里，懊恼的握了握拳，担忧的看着刘辩。
找来的三人，竟全都翻供。
情势瞬间被动！
曹破石脸上带着笑意，嘲弄看着刘辩。
这里可是京兆府衙。
凭他，也想搅乱长安？
以为在长安城随便找三个人。
就能当做尖刀。
对本府君产生威胁？
简直是痴心妄想！
老妇人的老伴和儿子，有没有被关在大牢？
曹破石觉得应该是有。
但有又如何？
她还不是改口说被关起来的老伴和儿子，出去经商没有回来。
而不是被京兆府衙给抓了？
之所以现在改口。
就是她知道，如果继续纠缠下去。
她的老伴和儿子将不再是被关押，而是丧命！
瘸腿老头，还有那个死了女儿的头发半白老头，也同样如此！
民不与官斗，岂是说说而已？
当官的想要弄死他们这几个升斗小民，易如反掌！
就算今天他们侥幸得到“公道”。
明天呢？后天呢？
不想以后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们就得忍气吞声！
“啪啪！”
忽然，小手拍掌的声音，响彻公堂上。
“好，好的很。”
刘辩咧嘴露出一口的白牙，啧啧道：
“本殿以为本殿这张嘴，已经算是能说会道，没想到在长安城还有人比本殿更能说，不愧是曹府君的掾史！”
“但是，你能把黑说成白的，但黑就能真成白的了？”
曹觉面带微笑道：“若是殿下还不信。”
“臣立即将大牢里的所有人犯，全都带过来，让她看一看，有没有她的家人！”
“殿下若还不放心，臣觉得可以按照典侍卫刚才的话走，带这位老妇人，亲自去一趟大牢。”
“臣和曹府君自来了公堂，就没有出去，绝对无人通风报信。”
曹觉淡淡道：“臣也可以让衙役都过来，让他看看，有没有打伤他腿的人。”
“也顺便看看，有没有将他女儿送回到他家里的衙役。”
“好啊！”刘辩拍了一下惊堂木，起身嫩声道：“去大牢！”
“殿下请。”曹破石笑呵呵的摊开手掌，道。
京兆府衙大牢，在府衙西南侧。
在曹破石、曹觉、曹禺的带领下。
刘辩带着典韦、许褚，以及老妇人三人，走入府衙大牢。
大牢里，关押着几十个人。
每个木牢中，都有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当他们走过一个关押着三名囚犯的木牢中时。
穿着囚衣，躺在地上的一个年轻人，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蹭的一下趴在木栏上，激动大声道：“娘，你怎么来了？！”
“娘来了？”
另外一名年轻人，也赶忙起身。
“老伴！”木牢中，年龄最大的老头连滚带爬起身，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老妇人。
听到他们的声音，
老妇人浑身颤抖了几下，赶忙摆手撇清关系道：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娘！也不是你的老伴！”
两个年轻人，以及一个老头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当看到老妇人身边还站着几个人，纷纷沉默了。
许久，老头苦笑着道：“对对，我们认错了，你还真不是老夫的老伴。”
“大娘，实在不好意思啊！”
“你跟我娘是有点相像。”
两名年轻人也赶忙附和道。
就在此时，一道稚嫩的嗓音响起道：
“典韦，他们三个，带出来。”
“诺！”典韦、许褚毫不犹豫的走到木牢跟前。
在众人注视下，典韦猛地踹出一脚。
砰！！
木栏瞬间断裂成两半，露出一个大窟窿。
曹破石倒吸口凉气，当木栏的木头选的是实木，一般人就是把脚踹麻了，木栏都会纹丝不动。
可典韦一脚。
直接将木栏踹成两半！
而此时，许褚宛若挑鸡仔一般，将木牢中的三人拎了出来。
“给本殿一个兵器！”
刘辩盯视着三个面色惨白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三人，摊开小手道。
砰！典韦直接将背在身后的一对铁戟递了过来。
“……”
刘辩偏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这玩意儿。
我特么拎得起来吗？
许褚赶忙从一名狱卒腰间拔出刀，递到他手里。
刘辩接过刀，瞪了一眼典韦，让他好好学学许褚，旋即望向老头，稚声道：“你叫周墨？”
老头下意识看向老妇人，低头闷声道：“不是，罪民姓李，不姓周。”
“你不叫周全？”
“你也不叫周凯？”
刘辩看向另外两个年轻人。
两名年轻人同时点头。
“曹府君。”刘辩偏头对着曹破石问道：
“牢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人犯？都是死罪？”
曹破石淡淡道：“确实如此，他们都已经被判秋后处决。”
“既然是死刑犯，现在死，也没什么事了。”
刘辩嬉笑着双手紧握圆环刀柄，将刀刃放在老头的脖子上，咧嘴道：“既然都是穷凶极恶的死刑犯，那本殿就没有顾虑了！”
说完，他高高扬起手中的刀，准备砍向老头。
老头吓得浑身颤抖。
老妇人慌张道：“不，不……”
“殿下！”
曹破石神色微变，大喝道：
“秋后处决，在我大汉律法中载有明文，不可更改！若是现在处死他们，陛下怪罪下来……”
刘辩打断他的话茬，道：“本殿是皇子，他要怪罪，那就让他怪罪！本殿不怕！”
“殿下可以这样说，臣不能这样做，臣不能害殿下于不忠不义不孝之地！”
曹破石回头大喝道：“来人，收了殿下的刀！”
“诺！”霎时，大牢门口涌来四名魁梧狱卒。
“谁敢？”
稚嫩的嗓音，响彻大牢，“典韦，许褚何在！”
“臣在！”
典韦，许褚抱拳道。
刘辩目光带着冷意看向四名狱卒，指着他们，稚嫩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道：
“谁敢犯上，立即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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