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年如陌院子。
年修永背着手板着脸，身前的年如陌低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
“如陌，你的禁足解了。”
“父亲...大姐...”
年如陌倒是最先关心年如芸如何。
年修永愣了一下。
“你大姐已经下葬了，这几日就别去找你母亲了。”
疑惑在年如陌的脸上浮现出来。
“父亲这话是何意。母亲认为是女儿推的大姐吗？”
见年修永不语，年如陌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
“听灵儿说，市井传闻是如此。但没想到父亲母亲都不信如陌。”
年修永张了张嘴，最终只伸出手轻拍了下年如陌的肩头。
“罢了如陌，父亲不希望你知道。
年如陌眼神有些晦涩，抬头看了一眼年修永的脸，偏过头：“女儿知道了，父亲请回吧。”
年修永闻言罢便转身出去了。
灵儿轻轻合上门：“小姐...”
年如陌双眼失神，跌坐在整齐的床榻上。
“为什么...”
灵儿走到小桌前，倒了杯水递给年如陌。
“小姐...奴婢听说那日五王爷和小将军也去了？他们没有主持公道吗？”
年如陌皱了皱眉毛，回忆了起来。
“倒是...没有。那日出事之后并没有见到王爷和小将军，想必王爷和小将军提早离开了吧...”
灵儿是知道年如陌和年如芸关系好的，接过年如陌递回的茶杯，出言安慰着。
“...小姐不要再伤心了...大小姐尸骨未寒，您再哭她也不能回来了...”
年如陌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不知道我在哭谁...哭不知为何离去的大姐，还是被冤枉的我自己...”
灵儿还没接上话，门就被小厮叩响。
“二小姐，夫人请您去一趟。”
年如陌虽还有些疑惑，但也轻咳一声回道。
“好，告诉母亲女儿马上就去。”
冯氏院子。
冯氏还是坐在小长桌后面，只是了无气色。
“如陌来了，坐。”
想起年修永的话，年如陌便有些不想开口。
“母亲叫女儿来有何事？”
冯氏有些诧异，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相爷跟你说的？”
年如陌抬眼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冯氏。
“母亲...”
冯氏叹了一口气，沉默一会儿，轻声道：“换做是谁谁又不伤心呢...相爷如陌多虑了。林姨娘要是知道你出事了想必也会很伤心的。林姨娘近日身体如何？”
林姨娘，年如陌的生母，算顺序，得是家中的二姨娘，温顺怯懦的性子让她只是一人住在院子里，并无府里的事务要负责。
没想到冯氏会说这话，年如陌低头回道。
“回母亲的话，姨娘一直待在院子里不愿出来。听府里郎中说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要多休养便是。”
冯氏点了点头。
“如陌还是多去看看林姨娘罢。她年纪不小了，好容易又怀了个孩子，还滑了胎，她终究是伤心的。”
年如陌乖巧的应下。
“谨听母亲教诲。”
冯氏拢拢袖子，给年如陌斟了杯茶。
“今儿叫你来，是宫中来了帖子。”
的确，往年进宫这种事都是年如芸随着冯氏去，谁想到今年中秋前，相府出了这么个意外。
冯氏显然也知道年如陌为什么不说话，看着年如陌的眼睛苦笑了一下。
“如陌不用担心，随母亲去便是，如芸走了也是她的命。这不还有你陪着母亲。”年如陌望着冯氏有些复杂，攥着手指。
“如陌听母亲的，母亲还是不要太伤心。”
回了院子，年如陌带了糕点去找林姨娘。
“娘。”
年如陌推开林姨娘的房门，见林姨娘坐在窗边的桌前，走过去将手搭在林姨娘肩上。
“娘？”
林姨娘回过头，见到是年如陌，便安心的笑了一下。
“如陌今日怎么来看娘了？快坐下。”
“给娘带了些糕点。”
年如陌笑了一下，灵儿搬了个凳子让年如陌坐在林姨娘身边。
“唉...娘听说了苏府的事...如芸已经下葬了吧？”
年如陌本不想提这事，既然林姨娘提起，也只得多说两句。
“是...女儿也没想到...娘相信女儿吗？”
林姨娘看着年如陌的眼睛，叹了口气。
“娘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怕夫人...”
“有娘这句话就够了，如陌便不怕了。如陌没做过的事，自然就是没做过。”
林姨娘伸手捋了下年如陌鬓角碎发。
“如陌照顾好自己便是，娘自己可以的。”
年如陌沉默了一下，对着林姨娘笑开了花。
“娘说的是，如陌先回房了。”
目送着年如陌离开，林姨娘安静的打开了桌上的糕点。
“小桃，这糕点你拿去吧。”
“姨娘，小姐送来的，奴婢拿走不太合适吧...”
小桃，林姨娘的婢女，犹豫了下。
“拿走吧，我也吃不了。”
林姨娘长叹一口气。
几日后，皇宫。
年如陌穿着冯氏替她新做的衣服，头上戴着冯氏亲自选的珠花和簪子，随冯氏进了宫。
到了大殿，金碧辉煌的模样是年如陌从未见过的，低着头跟着冯氏一路向前，最终停在长桌的中前端。
“如陌你坐这便是。”
“是，母亲。”
年如陌拢着裙摆坐下，端坐着，眼神四处瞟着。
乌黑的木头点缀着上好的白玉铺造了地面，烛光摇曳，反射在长桌的银盘上，在两边的繁复屋顶和朱红柱子上照出了斑斓的光线。
陆陆续续的，长桌都被接踵而至的宾客坐满了。
人群的声音渐渐小了，年如陌抬起头，一个明黄色的人影走上了中间的高台，落座在了金灿灿的龙椅上。
皇上举了杯，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朕今日举办的是家宴，各位爱卿和家眷不必紧张。”
“花好月圆人团圆，国泰民安也就是朕的福分了。”
皇上又言了几句，年如陌却也无心听了，龙椅下方坐的便是五王爷，对方或许是感到了年如陌的视线，缓缓转过头。
年如陌急忙移开了视线，但皇上放下了杯子，坐在龙椅上，转头给身边的皇后一个淡淡的笑容。
皇上语毕，舞女便上到了中间，乐师开始奏乐，宾客也三三两两重新开始说话。
冯氏一手挡着袖子，一手给年如陌夹了一块吃食。
“如陌多吃些。”
年如陌乖乖点头。
“母亲也是。”
冯氏似乎想说什么，年如陌转头看着，冯氏却什么也没说。
年如陌便是明白，冯氏还是对自己有隔阂，仍是对年如芸溺水的事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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