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下着绵绵细雨,人群杂乱地行走着,棺材被粗长的绳子绑着,跨过险峻地势,向养尸地走着。
前方孝子抱着遗像,持幡,旁边有人拿着伞,遮住孝子,还有许多身穿白衣的人几步一叩首,对着地上撒着纸钱,这纸钱也被称为买路钱。
算好的上山日子,不会因为天气的变化而更改,乡里乡亲们抬着棺材,前方的绳子被拉得挺直,如果是体重比较轻的小孩儿,肯定会被绳子拉起,悬在空中。
这绳子是非常讲究的,单单靠人力来抬棺材的话,遇到路滑,坡大,非常费劲,甚至不可能抬得上去。
但是在棺材下面用木头绑好,再用长长的粗布绳拉着,前方几十人拉着绳子,后方只需要掌握平衡即可,这样棺材就能跨越险坡了。
这场雨来得很突然,明明大早上还在晴朗,上山时突然下起了雨,但是既定的计划就不会更改。
这养尸地,是周围很多村民的祖坟所在,坟墓相邻,阴气重,也诞生了许多灵异的传说。
“听说这养尸地,可以让一些死物复活。”旁边的老人说到。
正在放牛,看着送葬队伍停下脚步的几个学生,看着队伍也停下脚步,听到老人这么说,也来了兴趣。
“死物复活?”陈泽疑惑地问到,自从读书之后,很少回来,这次回来特定陪朋友金圣出来放牛,看到这一幕,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隔壁黄城家,有条狗,被人给药了。”老人砸吧着旱烟,雨滴落在他的雨衣上,不远处送葬队伍呐喊的一二三响彻过来。
“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通身都凉了,觉得是没救了。”
“于是那黄城啊,就把这狗给扔到这养尸地里来。”
“刚扔过去准备走,就看到有几只狗正在咬它,腿都给咬开了。”
“这狗平时也忠诚啊,黄城就见不得被咬,就把周围的狗哄开,就拿了锄头把狗给埋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埋不住啊,其他狗肯定会去刨,但是农活非常忙,也只能放任不管了。”
“不就埋个狗嘛,还神神叨叨的。”旁边的小孩子吐槽到。
“等黄城忙完回家,洗完脚睡觉,半夜屋外传来了狗叫声,就把他给吵醒了。”
“他出门一看,那狗,还活着呢,正在对着外面叫,腿上的伤口都还在。”
“这黄城给吓得,看这狗还活着,也没多想,就去睡觉了。”
“从此这条狗就活过来了,整天在村子里瞎逛,一条黄狗,你们应该见过吧。”
陈泽想起,自己倒是经常看见一只坡脚的黄狗,悠闲地躺在路边。
“所以啊,这养尸地让狗复活的事儿,也就传得挺开的,你们这帮读书刚回来的小娃娃,自然也不知道。”老人的旱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对着孩子们笑时漏出漆黑的牙齿。
在讲述中,那棺材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处山顶,这周围坟墓还是比较多,地势开阔,一看就是一处好墓穴。
下葬的时间也是要讲究的,必须是太阳落山之前灵柩落土。落土的时候八仙‘拽着棕绳徐徐放下,四平八稳后,亲属们必须抓起泥土扔到灵柩上,这叫做‘添土。
可是棺材落地之后,周围围着许多人,用几根柱子撑起了一个大棚,一个人走了进去。
陈泽认出,这是乡里的医生,按理说这送葬队伍里,怎么还有个医生,提着一些治疗用的工具。
“这是什么意思啊?”旁边一个很陈泽差不多的同龄人问到。
“这啊,这是准备开膛取子,今天去世的这位啊,是个孕妇。”老人准备把旱烟点燃,却发现根本打不着火。
“哎,不说了,我要回去了,这天怪冷的。”老人讲完,拉着自己的牛,消失在了这被树林遮挡的阴雨中。
“我听我哥说,今天这个是个孕妇。”金圣小声地对陈泽说到。
“这个孕妇啊,生前不受丈夫喜爱,天天郁郁寡欢的,前几天就上吊了。”
“家里人闹得凶,就好好安葬,听说这孕妇最想把孩子生下来,只是外面的人传她丈夫传得凶,性子急,就这样了。”
“按照习俗,带着身孕死去的孕妇啊,是不能直接安葬,得剖腹取子才能下葬。”
“破腹取子?”听到这儿,陈泽好奇了起来,毕竟他也没听家里人说过破腹取子的事。
“我就听家里人以前讲过,孕鬼婴的事件,你小时候没听过?”金圣一脸惊讶地看着陈泽,因为这个故事可是很多小孩儿之间已经讲烂了的存在,不应该存在有人没听过。
“你知道的,我在外地读书,记事起就很少回来,没听过很正常。”陈泽记得前两天刚回到故乡时,甚至感受到这里非常的陌生。
“那我就给你讲讲,这破腹取子的由来。”金圣立马做出一副说书人的样子。
据说啊,很久以前也是一个孕妇去世了,当时可没有什么破腹取子这种说法,都是直接就抬上山埋了。
这家里人啊,因为孕妇走得急,孩子也没了,就非常的难过,于是老公忍不住悲痛,就外出打工去了。
这一去就是一年啊,回来的时候正是过年,就跟着亲戚一起打牌,喝酒。
有一天他就去镇上逛,这时候有个人就拦住了他,他一看,这正是镇上的屠夫。
这屠夫啊,拉住他就问,肉钱什么时候给,一天一二十,现在已经欠了五六千了。
他也纳闷了,自己出去打工一年没回来,家里人要是买肉的话,已经会跟自己说来结下账,怎么会说都不说。
细问之下,屠夫才说,是他老婆来买的肉。每次买完都说赊账,丈夫出去打工,过年就来给,看着也可怜,也认识他,他口碑还不错,就给了。
这人就愣了,就直说自己老婆死了快一年了,怎么会来买肉。
屠夫就说:“你不信吧,那你就等着,等下午点她肯定来买肉。”
他心里也在寻思着,肯定是这周围那个疯婆子,冒充自己的老婆,来骗肉吃,这屠夫也是实在,真让她骗了,但是自己绝对不能当冤大头。
他就在屠夫家里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这黄昏渐临,黑夜慢慢笼罩小镇。
过了一会儿,真有个女的,戴着头巾走了过来,到屠夫这儿。
看到这个女的,他惊呆了,这女的俨然就是他的老婆,即使死去了一年,依然就跟以前一模一样。
他示意屠夫不说话,把肉给她,就自己跟着这女的走,看她买完肉去哪儿。
这不走不要紧,一走吓一跳,眼看着这女的就是向着自己老婆坟那边走。
他竭力让自己不发出声,就跟着,看着她到了坟前,一笑,一个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孩子四五岁的样子,却也走得动路,接过肉就开始吃。
他连忙乘着夜色,跑回了家里,刚才发生的事让他感到惊恐万分。
跟家里人讲了撞鬼的事儿,家里人也是很惊恐,连忙去请了一个掌坛师来。
这掌坛师掐指一算啊,道出这是伥啊,就是通过它的母亲来找肉,让自己可以活下来。
“这个伥,你们应该听过为虎作伥吧,这个跟为虎作伥差不多,把自己的母亲来当做伥。”
等到第二天正午,阳光正烈的时候,叫上几个人,准备去掘墓。
这掌坛师也跟着,太阳出来的时候,几个人就开始把坟挖开,这不挖不要紧。
这坟刚打开,一个孩子跑了出来,四五岁的样子,被太阳照到身上起浓烟,然后就变成一块焦炭,死在了太阳下。
“所以说,那是他的儿子?”陈泽若有所思地问到。
“对的,他儿子把他老婆当做是伥,叫出去给他找东西吃,这也就是一年,要是久了,不知道能出一个什么玩意儿,所以啊,后面只要是孕妇去世,都会破腹取子。”金圣也感慨地说。
再说那边,孩子可能已经取了出来,开棺也就到此为止,忙活完过程开始把棺材往里面推,这棺材下,有两根竹子。
在墓穴的底部铺垫着两根竹子或者剥了皮的光滑润泽的小杉树。放的时候,把灵柩的上首搁在上面,再用撬棍往里面推,推进去之后再抽掉垫底,最后铲一些草皮把洞口砌严封好。
“那取出来的孩子怎么办?”陈泽突然问到。
“这养尸地的密林里,有个洞,就是放这些孩子的,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儿,大家平时也怕,不会去哪里瞎逛。”
“真恐怖,也不怕有啥东西给吃了。”陈泽觉得这孩子就应该也找个地方掩埋起来。
“你别说,有个孩子被吓着了。就是因为这种孩子。”
“他看见一条狗叼着个什么吃的,仔细一看,就是这破腹取子出来的小孩子,那四肢都还在呢。”
“咦,真重口。”随着陈泽他们的瞎聊,那边已经完事,孝子们已经烧完了孕妇的贴身衣物,开始围绕着墓地绕三圈。
人死后的灵魂随时可能从坟墓里跑出来,跟着活人回家。所以下葬的人必须绕墓转三圈,在回家的路上也严禁回头探视。否则看见死者的灵魂在阴间的踪迹,对双方都是不利的。实际上这也是一种节哀的措施。不然的话死者的亲人不停地回头观望,总也不舍得离开,是很难劝说的。
“我们回去吧。”看着这雨一直下个不停,他们也决定开始准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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