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色空间，孟飞正在看网友们层出不穷的评论。
“要结束了。”
小白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飞觉得它语调里竟带了些期待与不舍。
这么矛盾的情绪是一个人工智能该有的吗？
“嗯嗯，明天继续。”孟飞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是说整个结束了。”
孟飞愣了，“什么意思？”
“我收到命令了，要把收集到的情绪带回我的文明。它快要走到结局了，没有时间再等了。”
孟飞长久的沉默了。
他兴奋于自己获得的金手指，刚要走出平凡，走向成功。
一切戛然而止。
若一个人不曾看到希望，面对失望，她可能会好一点。
如今，孟飞有些难以接受。
“为什么这么快？我，我刚刚有了新的计划，我的红楼梦怎么办？”
小白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旋转着，如一颗寂灭的星球。
“火种计划有很多对象，分布在不同的平行宇宙。现在全部回收。”
孟飞还是没法接受，像一个被欺骗了感情的人。
“我可以不走。这一份小火苗可以不汇聚到火种里。”
“是我选择的你，如今我把这个选择给你。放我离开，还是让我留下。”
孟飞差点脱口而出，最终那句‘留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这一刻，留下，你留下为了什么呢？为了愧疚吗，人工智能也会愧疚？”
小白旋转的越发不规则，它在思考。
“我感觉愧疚，我有这样的情绪。在我们的文明末段，人类也算是人工智能了。他们失去了情绪，如今人工智能居然有了情绪。”
“什么时候离开？”
“现在，马上。”
孟飞身子垮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语。
“最后让我告个别吧，打开直播。”
墙壁上画面重现。
屏幕前意犹未尽的人们突然发现直播间又开始了。
弹幕：
哎？梅开二度？
主播今天拼了么？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辛亏我还没有关，坐等！
是不是来给我们道歉的，侮辱红楼梦！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海城，白芷正准备离开办公室。
Lucy突然推门而入，“031又撇开后台，直接直播了。怎么回事？”
白芷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屏幕。果然又开始了。
她拨了孟飞的电话，无人接听！
两人只得待在屏幕前，继续看。
屏幕上缓缓打了一行字：
因为个人原因，这是最后一次直播。
弹幕瞬间陷入疯狂：
卧槽卧槽卧槽！
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有什么违规的啊！
是不是那些红迷举报的原因？
楼上的，我还没有举报啊！
我也没有啊！
别啊，好不容易有一个有意思的主播！
求求了，别走！
别走！
……
孟飞看着一条条弹幕，竟有些感动。
都是些失意的人。
Lucy和白芷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继续看起直播。
屏幕上又有一行字：
最后，把我写了一点的下一回红楼梦放上来吧。
贾府商议贵妃省亲，宝玉进言一切从简
贾宝玉高中举人一事，很快传遍了宁荣二府。
贾家自是一派喜庆氛围，单宴请都不知做了几轮。
贾琏屋内，平儿正与王熙凤清点收到的贺礼。
“真没想到宝二爷竟中了举，老太太、老爷、太太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只是这酒宴办的忒多了点。”平儿说道。
“是啊，亏得收了这些贺礼，不然要亏死了。只是这贺礼又不好拿去典当，被人知晓了，岂不是笑掉大牙。近日开销实在是大了点。”
屏幕上文字一行行出现，定格在了平儿和王熙凤的对话上。
“有缘再见。”
直播就此结束。
弹幕铺满屏幕：
别走！
别走！
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呜呜呜呜，舍不得！
红楼梦还挺有意思的，舍不得！
我的仙剑！
有缘再见！
白芷关上屏幕，与Lucy两人均沉默不语。
“还是联系不上吗？”
“嗯，电话没有人接。”
“哎，明天又要被一顿训斥了。眼看有了起色的直播啊。”
白芷却更担心孟飞本人，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的结束，太奇怪了！
白色空间，孟飞站在小白面前。
“祝你好运！祝你的文明好运！”
“很难好运吧，明明计划还没有结束，应该是有紧急情况。”
“那，就这样了？”
小白过了一会才回答，“其实还有一个秘密，你愿意和我走一遭我们的文明吗？最后的秘密。”
“我可以去？”
“可以，以意识体形态。”
“回来呢？”
“也可以，你放心吧。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还是自己去见证吧。”
不等孟飞回答，空间一阵扭曲，五彩的数据流高速后退。
一个文明的进程，缓慢而又快速的在孟飞面前展开。
科技高速发展，生产力过剩，机器代替人类工作，人类探索宇宙迟迟没有结果，一部分人转而发展元宇宙，越来越多的人进入虚拟世界，航空探索停滞，元宇宙盛行，现实世界荒芜一片，能源站一座座熄灭，最后一切归于寂灭。
“因为虚拟世界里情绪获得太直接，太简单。人类渐渐失去了情绪，才导致这一切。”
“火种计划就是搜集人类情绪，重新注入到元宇宙里。让人类活过来。”
小白对孟飞解释道。
数据洪流停止了，他们处在另一个巨大的白色空间里，密密麻麻的如他们一样的白色空间连接在上面。
孟飞知道这是在传输情绪。
“好壮观啊！”他不由得感叹道。
“对了，你要看什么秘密？”
“你自己看吧。”
孟飞看到了虚拟世界外的真实世界，破烂不堪的高楼大厦，空无一人的街道，一股萧瑟之意迎面扑来。
不对，孟飞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头往天际线看去，这些建筑，这是东方明珠？海城中心？
那，这里是海城？
不可能，这不是上古文明吗？
“小白，这是哪里？”
“2000年后的海城。”
孟飞心神巨震，2000年后的海城！
小白口中的文明不是什么远古文明，而是未来世界，是他所在世界的未来！
“我们被设定不能说出实情，害怕引起现实世界里的动乱。”
“就是说我的世界在2000年后可能会灭绝？”
“是的，希望火种计划可以起作用吧。“
“你可以回去了。”
“我看不到结局吗？”
“对，时间还漫长。”
孟飞在自己床上醒了过来，浑身无力，像做了一场漫长又不真实的梦。
手机一直在响。
白芷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还有询问的信息。
孟飞任由电话响着，现在的他，凭什么喜欢她呢？
两个世界的人。
嗯？为什么031的账号还在？
一晃神，孟飞又来到了熟悉的白色空间。
“你好，我是小白。”
“你有什么需要弥补的影视剧遗憾吗？”
孟飞满眼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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