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日，江北。
清晨六点半，阴沉沉的天气下，露水还未消散，城西的环城河上就已经聚集了大批小孩子。
正值暑假，城西诸多人家又是以水为生。
成群结队的孩童围着河堤，一路戏耍打闹，讲述着最近正在玩的游戏。
“铁锤的赵云太烂了，到现在都没拿过三杀……”
“切！你懂什么，我这是新号，没有铭文。”
“菜就是菜，我昨天刚上王者，可以打巅峰赛了……”
“要不是带他们，我现在早就王者十颗星了……”
“装逼！遭雷劈……”
“诶诶，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正说着，忽地，一名小男孩儿眼神一滞，瞧见了不远处的水面上，漂浮着一样东西。
城西的环城河治理水平很干净，平日里连个易拉罐瓶子都不会有。
现在冷不丁的多了一个那么大垃圾，着实显得很突兀。
“看上去，像是一口锅。”
个子最高的一名男孩儿顿住了脚步，抻着脑袋道：“拿个棍子，划过来看看，快快……”
小孩子的生活总是无聊又好奇，几个孩童一商量，马上围在了一块，找了根细长的树枝，站在河堤边，朝着水里扒拉。
渐渐地，漂浮着的物体近了，底部翻转了上来。
“高压锅啊！”
看清之后，几个小男孩有些失望了，随手将棍子一丢：“切！没意思，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铁锤，别啊，拉上来啊。”
另一名小男孩又将棍子捡了起来：“村长不是说了嘛，咱们河水里不能有垃圾，养的鱼会死的。”
经此一提醒，众人点了点头，河水就是他们爹妈谋生的平台，从小到大，因此挨过很多打。
五六个小孩儿就这么费劲巴拉终于抓住了高压锅的边缘，很重，其中一名小男孩还差点被坠下去。
“哎哟我曹，好重的东西，这里面装的什么？”
高压锅的体积至少在15L以上，锅盖和锅体严丝合缝，没有一点能进水的样子。
几个孩子抻着脑袋，更好奇了，围着锅体转悠了两圈，互相对望起来。
“这里面还真有东西？不会是河水吧？”
“水进不去啊……”
“那是什么？打开看看？”
“肯定都是一些垃圾，别了吧，管他干嘛，我们走了。”
“这不是无聊嘛，打开玩玩，快，打开玩玩。”
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吵了一会儿，最终，几个人决定还是打开试试。
摁了下阀门，确定国内没有了气，一人抓着锅盖把手，一人抓着锅体把手，朝相反的方向掰。
咔嚓一声脆响，高压锅打开了。
下一秒，一阵惊骇的声音乍然响起，几个孩子吓得失声嚎叫。
“啊！啊！啊……啊……”
“我……我……我……”
“跑啊，跑啊，快跑啊……”
几乎一瞬间，所有孩子都被吓蒙了，头皮发麻，全身冰冷，只有一个孩子率先回过神，拉着众人朝村子里狂奔。
转眼间，河堤上已是死寂一般。
镜头慢慢推进，定格在高压锅内。
血淋淋的水漫出了锅沿，一团黑乎乎的乱发被锅盖拖拽出来，散落在外面。
镜头再次推近，那是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血水似乎被烧开过，变成了全是一片片的血沫子。
由于这颗人头是侧放的，只能看清半张被煮熟的脸皮，以及一颗从眼眶里滚出来的眼珠子。
…………
一个小时后。
江北警局，刑侦科。
昨晚复盘案情，讨论到凌晨三点多，方局长和一部分人才陆续离开。
叶炳文一夜没走，就在蒋新龙的办公室凑合了一夜。
主要是他没办法面对那个老太太，最关键的，如果不将这件事情尽快处理，康钰也承受不住。
他这边加紧一些，康钰就能早一些解脱。
“叶队，吃早餐了啊。”
熊心瑶一大早拎着豆浆油条茶叶蛋进来了，啪嗒往桌子上一放：“蒋队给我说，你一夜没走，让我带份早餐给你。”
“谢了。”
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叶炳文揉了揉惺忪睡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叶队，咱专案组是不是要解散了啊？”
熊心瑶古灵精怪的笑着，追问道：“那……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请求？”
“说。”
叶炳文脸没洗牙没刷，拿着油条就往嘴里塞。
“要是专案组解散了，能不能让我跟着你？”
熊心瑶说得贼没底气，又很顾忌看了看门外：“我不是拍马屁啊，叶队，我觉得……跟着你，能长见识，比跟着蒋队能学到更多。”
“熊心瑶，我这一会儿没在，就开始说我了是吧？”
话音未落，蒋新龙的身影如幽灵般地突然出现，吓的熊心瑶尖叫一声，连连拍着胸脯。
蒋新龙进门后，伸着手指狠狠指了指熊心瑶，末了，脸色一紧，看向了叶炳文。
“城西分局刚刚打来电话，有案子了，炳文，你去我去？”
“什么案子？”
叶炳文呲溜溜喝着豆浆，有些茫然。
“几个小孩，从城西护城河，打捞了一口高压锅。”
渐渐地，蒋新龙脸色越来越严肃：“高压锅里，是一颗被煮烂的人头，初步判断，是一个女性。”
登时，叶炳文脸色一僵：“我去……”
“我也去。”
熊心瑶马上举手：“我这就去找沈法医、还有痕检科，马上赶赴案发现场。”
叶炳文没有着急离开，三两下吃完早餐，抿了抿嘴道：“蒋队，我还得有个事儿拜托你。”
“就是昨晚那个老太太是吧？”
蒋新龙苦笑道：“放心吧，这是我们警察该做的事情，肯定不能让她一直在你家住着，我已经派人去接了。”
“局气。”
叶炳文笑着竖起大拇指，拍了下蒋新龙，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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