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冲杀声时，卫宸是无辜且懵逼的。
一大清早，他看着卢植跑去上朝后，自己就晃晃悠悠在洛阳城转了一圈，想要找个给背嵬军落脚的地方。
出了城西南，他立刻就乐了。
这不好大一片营盘空着吗？
于是，卫宸掏出令牌一捏，令牌当场化作一片微粒，竟然卷起一片沙尘。
尘沙蒙眼，卫宸赶忙抬手遮住脸，却忽然汗毛倒竖起来。
在这一团沙尘中，冲天煞气忽然而至，激得他当场生出反应！
而当沙尘散去，卫宸放下衣袖向前探望，瞬间就被晃瞎了双眼——
头顶是赤簪缨洒下熟铁盔，胸前是护喉连着抱心镜，身上是挂背垂膝连环铠，胯下是铜头铁骨河西马。
不需要高声呼喝，黑压压、乌泱泱的大军齐刷刷冲卫宸抱拳行礼，沉默中带着随时就要爆发的杀意。
“好……好……”
卫宸此刻只恨自己没文化，面对铁骑又不敢一句雾草走天下，只能赶忙招呼部将把大家伙儿先带进营盘住下。
兵有了，将呢？
看着大家伙儿忙活的时候，卫宸脑海中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董璜就忽然开始冲营了。
这要换了此时任何一支军队，怕都会屈辱地被凉州军踏马而入、透营而出，杀一个七零八落。
然而，这是背嵬军！
部将们齐刷刷从各自营区冒出来，远远看向了卫宸的方向。
那种沉默的目光只透出一句简单询问——
“杀，还是不杀？”
军纪，是岳家军最强悍的战斗力基础。
他们心中并不需要衡量对手的强与弱，只需要确认来人是敌是友。
卫宸原本还有些心慌，却在这一道道沉着的目光的照射下，心里凭空冒出了一丝底气。
人家都看着自己，不能给人家丢脸！
“不经通报、马踏军营……”
卫宸带着血性抬起右手，冲着大家伙儿猛然一挥。
“是敌！”
“当杀！”
“轰——！”
营门外的远处，原本还一脸张狂的董璜愣住了。
他好像听见眼前大营里，传出一声整齐划一的声音，竟然声震于天？
这是什么？
下一刻，他得到了答案。
就在凉州先锋接近大营，叫嚣着要踏开木门之时，一排来不及着甲的卫士忽然出现在门后，手中短弩连连作响，就有一簇弩箭向着他们泼洒而来。
营门才多大？
不过二三十人的短弩，已经笼罩了凉州军的冲击范围！
“起盾！起盾！”
先锋官迅速发号施令，在第一排被射倒后，后面的凉州轻骑迅速扯过马侧皮盾挡在了胸前。
然而就在他们护住前方，打算一鼓作气冲散这货无名卫士时，对面又是一阵弓弦响动。
“咻咻咻——！”
在营门内的卫士再次扣动短弩的同时，一蓬箭雨忽然从他们背后升起，向着凉州轻骑泼洒而来。
背嵬军的打法就是短弩配骑弓，先来一波全方位打击再说。
“雾——草——！”
先锋官也傻了。
皮盾才多大？
挡得住前胸，就挡不住头顶，更何况凉州军打一开始就没拿出大战的觉悟，还当这是游戏，可以随意践踏对方呢！
一时之间，大营外马嘶人叫，第一波发起冲锋的已经倒了一地。
后方的董璜傻了，转头问先锋官道：“这是谁家的兵马？”
先锋官唯有苦笑。
我起先还问来着，您是咋说的来着？
现在死伤都是自家兄弟，全算你的了。
这些年来，凉州轻骑在西北广漠纵横捭阖，也颇有些战绩。
谁知刚刚一个照面，连对手的全貌还没见着，就被打了个人仰马翻，一时竟然如寂静之中。
他们静了，大营里边可又动了。
只听“吱呀呀”声响，营门向内一开，那发弓弩的卫士就像两侧散开，露出了后面已然上马集结的铁骑。
“背嵬”二字大旗之下，是被团团围住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卫宸？”
董璜懵了。
昨天见面时，这小子还一身麻衣打赤脚，现在是怎么……
卫宸却没工夫给他想明白，袖里金锏忽然窜出，对着门外遥遥一指，震声呼喝。
“出——！”
“轰隆隆——！”
“呛啷啷——！”
随着他一声令下，紧急集结的三百铁骑抽出长刀、狂涌而出。
弩箭之后，长刀破阵！
“别……”
董璜伸出手去虚虚一握，却什么都没能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倒在营门外挣扎的凉州先锋被洪流碾过。
只一波冲击，来不及躲闪的凉州轻骑就被铁骑整个豁开，开始了更大规模的人仰马翻。
完了。
董璜大脑已经死机，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先锋官倒是个小机伶鬼儿，狂吼起来。
“包夹！攻击侧翼！这里地面展不开，他们跑不起来！”
混乱的凉州轻骑如梦方醒，赶忙自我结合开始绕圈试图包夹背嵬铁骑的两翼，这是他们对抗步兵的方法。
“对！”
董璜也如梦方醒。
“地形狭窄，给我拖住他们！”
只要骑兵跑不起来，那不就等于是步兵吗？
他也高兴地跟着大吼起来。
“优势在我！”
这一嗓子喊出来，卫宸差点儿笑得从马背上出溜下去，还好被部将托了一把才坐稳。
果不其然，董璜直接触发了因果律——
就在凉州轻骑试图包饺子的时候，背嵬军铁骑后忽然冒出了一支步兵。
他们手中兵器五花八门，松散却有秩序地突入铁骑两翼。
带钩的那叫钩镰枪，枪枪向下切马腿；
带刃的那叫长柄斧，斧斧招呼向面门。
以前怎么揍拐子马，现在就怎么揍凉州骑。
反正……
都是轻骑兵。
还比人家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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