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选择换一个工作，或者至少，我不会让挖机开过去。”
董重九毫不犹豫地说。
“可我当时确实没办法。我老婆那时候躺在医院等着用钱。而且是好多好多的钱。”
恰逢其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张稚嫩的脸庞出现在门后。
“董董事长，放开我哥！”
“清轩哥，我来救你了！我相信你一定是清白的。你快跑，这里我替你挡着！”
谭小菊？
这次轮到林清轩一阵愕然和意外，心说这小妮子怎么跑这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你是怎么过来的？”
谭小菊指了指门外。
“我问的我爸，他说你在这里。我打车过来的。对了，车费能报销吗？为了救你，我可是花了整整一张红票！”
不到十分钟，两个女人为救林清轩闯了董事长的办公室！
董重九看着谭小菊陌生的面孔，和无辜的办公室门，想再次发作，却生生打住。
无可奈何出言调侃林清轩。
“没想到你还挺受女孩子欢迎。”
谭小菊敢爱敢恨、敢说敢当的性格林清轩早有领教，他真怕她这会儿为了救他狠命地捶董事长一顿，当即想着赶紧把她支走。
“我没事儿，你先回工地上班。”
“真没事儿？”
谭小菊两颗大大的眼珠子咕噜噜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盘旋。
“你看我们像有事儿吗？”
“回头记得给我报销车费哟。来回。两次。两百块！”
谭小菊吐着舌头走了。
董重九怔怔地看着形同虚设的办公室门若有所思。
“这小孩儿还没成年吧，也在我们公司工地工作？”
林清赶紧旁顾左右而言他。
“去她们现在住的地方看看？”
……
十五分钟后。
董重九亲自驱车带着林清轩来到城郊结合部的一个低矮平房区。
穿过污水横流的窄街道。
穿过纵横交错的暗巷子。
躲过不时窜出的老鼠和蟑螂。
二人出现在一个带着几平米小院儿的一层小平房跟前。
小院有院墙，红砖堆砌，只有一米多高，形同虚设。
这栋平房应该是这片区域最干净整洁的房子了。
院子虽小，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和藤蔓，一片生机盎然。
墙边有个蜂窝煤炉子，上面坐着一个瓦罐，冒着热气，飘出药香。
两堵墙之间牵了根黑色的电线，上面凉晒着几件女人的衣服和内衣。
林清轩虽然不是变态，但还是多看了衣服和内衣几眼。
倒不是说衣服和内衣有多吸引人，林清轩可没什么特殊癖好。
它们实在是太破了。
破的让人无法忽视它们。
破的让人能一眼看透它们主人窘迫拮据的生活。
破的连小偷都没有光顾的勇气。
“妈，吃药时间到了，我出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屋子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少女音。
紧接着是轮椅移动的声音。
董重九神情紧张，转身要走，林清轩拉住了他。
隔着院墙，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面孔出现在院子里。
若不是坐着轮椅。
若是她也能像同龄人一样拥有一双修长而完整的腿。
如若稍加打扮，穿上青春靓丽的衣裳。
她绝对是名闭月羞花的女子。
不说万里挑一，绝对鹤立鸡群。
看到林清轩和董重九的刹那间，女子神情一愕，但很快恢复正常，嫣然一笑问。
“你们找谁？”
同时转动轮椅朝墙边的炉子移去。
她没认出来董重九。
不得不说，女子笑得十分阳光，十分好看，看不出半点对命运不公的哀伤与怨恨。
“我们……”
董重九欲言又止。
“我叫林清轩。我们找许晴和任秋霞，听说她们住在这里。”
林清轩替董重九说完他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
女子将轮椅转了回来，愕然问，“我就是许晴，任秋霞是我妈。你们是谁，找我们做什么？”
屋子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也问，“晴儿，谁啊？是不是又是那几个流氓过来找麻烦了？你扶妈出来！我的刀呢？”
流氓找麻烦？
林清轩暗自长了个心眼，朝四周看了几眼，什么都没看见。
“妈，不是他们，是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
“谁？”
许晴认真地打量林清轩和董重九，并不记得她有这样穿着体面的富朋友。
更或者说除了她妈，她与外界几乎没有任何朋友。
许晴看着林清轩。
林清轩看着董重九。
董重九想夺路而逃，双腿却灌了铅似得沉重无比，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实在挨不过去了，才鼓足勇气迎上许晴的目光，郑重其事地说，“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董重九，今天是特意来赎罪的……”
董重九还想说什么，却被许晴无情打断。
“你就是董重九？”
“赎罪？拿什么赎罪？你也自断双腿吗？””
与此同时，屋内传出开水瓶倒地破裂的声音。
“妈，您没事儿吧妈？”
许晴着急地转动轮椅，艰难地朝屋内挪去。
同时回头怒视董重九。
“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我们不需要你的怜悯！”
林清轩想推开锈迹斑斑的院门进去帮忙，才发现是从里面锁住的，进不去。
许晴脑门儿上的数字是“六十八年九个月又二十三天”。
如果不出意外，她余生都将与轮椅为伴。
“晴儿，关门。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房门从里面重重关上。
董重九傻在了原地。
林清轩也愣在了原地。
吃闭门羹，这是他们之前没想到的。
正当二人无计可施之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风风火火跑过来，拼命地砸院门朝里面喊。
“晴儿姐姐，不好了，浩南哥让人砍了，出了好多血！”
刚关上的房门“叮咚”一下被推开，许晴风急火燎地出现。
“谁砍的，在哪儿？”
着急忙慌的样子，让林清轩很是好奇这个浩南哥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老菜市场门口，奶奶说是被几个流氓砍的。”
林清轩瞬间想到任秋霞之前是说的“那几个流氓”。
“快带我去！”
许晴手忙脚乱地开锁，拼命移动轮椅朝院外挪去，同时又不忘回头叮嘱任秋霞。
“妈，我得去看看浩南哥，药我待会儿回来再倒给您喝。”
屋里传出任秋霞苦恼的声音。
“赶紧去吧，丫头。对了，你带上点儿钱。”
出了院门，许晴怒视董重九和林清轩，霎时停住脚步。
“你们要敢动我妈一根头发，我回来一定找你们拼命！”
董重九张口欲言，最终也没说出半个字。
林清轩指着董重九说，“他今天是特意来赎罪的，绝无可能对你们不利。我赶紧陪你走一趟吧，看看你的浩南哥到底怎么样了。”
“至于他，让他暂时留下来帮忙照看一下你的妈妈也好。”
薛重九赶紧点头。
“你放心去，你妈交给我照顾。”
“你照顾我妈？”
许晴吓的一哆嗦。
林清轩推着轮椅就走。
“麻溜的吧，你等得了，你的浩南哥怕是等不了。”
刚才抽空，林清轩通过许晴查看了一下“浩南哥”的命脉。
只剩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与此同时，林清轩也知道了许晴和沈浩南两人之间的关系和过往，顺便还看了一眼将来。
沈浩南和许晴从小是邻居，经常一起上下学，玩在一起，拆迁后就分道扬镳了。
自从许晴出事之后，沈浩南隔三差五地过来照顾许晴母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一帮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过去。
许晴从曾经的懵懂小女孩长大成了如今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沈浩南也从曾经的纯真小男孩长大成如今人高马大的大男人。
年岁小的时候二人可以两小无猜。
可随之年龄逐渐增长，沈浩南就渐渐萌生出要照顾许晴母女一辈子的念头。
原因不难理解。
两人从小就有感情基础是其一。
其次，许晴虽然双腿残疾，人却长得极其标致。
要是双腿健全，绝对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最根本的，是许晴虽然残疾，但并不影响生育，这一点非常重要。
在一次沈浩南与他母亲的争吵中，他母亲坚决反对沈浩南娶一个残疾人。
沈浩南说服母亲的理由是许晴虽然残疾，但其他方面与正常人并无什么不同。
最重要的一点是许晴能够生育，能够传宗接代。
沈浩南的母亲拗不过儿子，两家过去处的也不错，就默许了。
任秋霞也看出了沈浩南的心思，自然求之不得。
只是希望沈浩南不是心血来潮，将来辜负了许晴。
今天事情的起因是附近有几个小流氓一直觊觎许晴的姿色，时常在她家四周游荡，惹是生非。
许晴母女不堪其扰，几次都是任秋霞拿菜刀把几个小流氓赶走的。
然而母女二人终究势单力薄，几个小流氓时不时还是会来骚扰几下。
只是到目前为止，并未酿成什么大祸。
沈浩南是最近才发现几个小流氓的存在。
首先想到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将来的女人和岳母。
于是跟几个小流氓正面冲突了几次。
今天几个小流氓在老菜市场欺行霸市，与沈浩南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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