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正常人都不会希望别人能够肆意浏览自己的记忆。但是,苏离可不是什么正常人。
就这么说吧,他所在的孤儿院收养的大多都是精神上有问题的孩子。而苏离在其中,还算是比较难搞的一个,因为他是装的,而且还没被发现。
他会在下雨天举着雨伞和蘑菇蹲在一起,假装自己也是一个蘑菇。苏离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最起码,他没有打算烤自己的腰子吃。
而据他所说,这是一种致敬。可惜,这种致敬没有被任何人理解过。直到孤儿院的蘑菇惨遭管理人员的毒手之前,苏离一直保持着这个爱好。
也许正是这种不被理解带来的孤独给了苏离对扭曲的知识较高的抗性。毕竟,这两者同样扭曲。
所以,当苏离听到面前的少女声称她能够浏览自己记忆的时候,他虽然感到些许的恐慌,但更多的是喜悦。早就理解了自己用处是什么的苏离向赫希问道:
“所以赫希小姐,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或者说,你需要我学些什么?”
赫希轻闭双眼,轻缓地舒出一口气来,随后带着有些同情的眼神看着苏离说道:
“就如你刚才所听到的一样,当诅咒本身成为一种知识的时候,知识亦然会成为一种诅咒。”
“当你被我诅咒,记忆能被我随意浏览之时,你也获得了知识,能够熟练地掌握这个世界的语言。”
“这就是我的工作,操纵一定范围内诅咒所付出的代价,为别人赋予我想赋予他的知识。你可以称之为,扭曲术士。”
“而作为扭曲术士,我需要一个对诅咒抗性高的实验体来进行实验,以此验证我对知识与诅咒的猜想。”
“当我的猜想被验证的时候,我作为扭曲术士的能力就会增长。”
赫希在自己的扶手上轻敲了几个按钮,随后,四只将苏离悬挂在空中的机械臂缓缓下降,手铐与脚镣也随之解除,让苏离重获了行动的自由。
她的神情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不满,视线与身体离开苏离,转向正从地板上升起的巨大差分机上,有些冰冷地对他说:
“异乡人,你就是我口中说的那个实验体。你的房间在出门左转十五步后向右直走到尽头。那里会有你需要的一切。
“在下次实验开始之前,保重好自己生理与心理的健康。”
赫希的手指在巨大的铜色差分机前的机械键盘上飞速敲击了几下,接着说道,
“你也可以在这座堡垒里四处转一转,如果迷路了的话顺着走廊墙壁上亮起的那些绿色水晶灯就能回到你的房间。”
“还有记得和灰袍与那头豺狼人好好相处,他们也是我重要的试验体。”
“现在享受你的异世界之旅吧。”
天花板上的机械臂将苏离推出赫希的控制室,门口两边的墙壁巧妙地闭合,就仿佛这个房间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一时间获得了自由的苏离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身后严丝合缝的镶嵌满齿轮的墙壁,又看了看走廊旁一盏一盏泛起萤火虫般绿光的水晶灯,决定先去自己的房间。
苏离沿着走廊缓缓前行,齿轮清脆的咬合声与远处的蒸汽鸣笛喷涌的蒸汽声协奏着,仿佛是在向人们宣告是他们在支撑着这座巨大的移动堡垒运作。
不一会儿,苏离便走到了属于他的房间,门旁墙壁上的散发着明亮光芒的煤油灯照亮了这个狭小房间里的一切:一张上面有一本书和几个小物件的的木制桌子、一把结实的椅子、一张有着还算柔软的被褥的床,甚至还有一个独立卫浴。
似乎是知道苏离来了一样,木桌上的墙壁随着背后机械结构的运作,打开一个小口子,从中稳稳地滑出一份带有奶酪和火腿的三明治和一杯饮用水,平稳地落在了桌子上。
“所以赫希真的能浏览我的记忆......”
苏离向桌子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先是喝了口水,然后一边吃着可口的三明治,一边翻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一本异世界的数学教材......一个立方八面体形状的黑色吊坠......还有一沓草稿纸和铅笔......”
少年自言自语道,先将不知何种用途,但一定是赫希希望苏离戴上的黑色吊坠挂在脖子上,然后就开始随意地翻看着数学教材来打发吃饭的这段时间。
“任何一个实数都可以看作是它的无穷小数取n位所得出的极限......?”
“异世界的数学也好可怕......”
更可怕的是,书中夹着一张写着“要尽快学会哦,不然会没饭吃的~”的纸条,落款正是塔维尔·赫希。
不过苏离似乎完全不担心这点,在吃完三明治后,便打算洗个热水澡就出去玩。
水汽包裹着少年的躯体,温暖的热流让苏离感到既安心又舒适。洗这样一个热水澡毫无疑问能让苏离冷静下来,好好整理眼前的状况。
“赫希需要的是一个最诅咒抗性高的实验体,也就是我。所以她给我留下了一本异世界的数学教材,想必我在学习的过程中就会受到诅咒的干扰。毕竟刚才在听她将历史有关的知识的时候我的耳边就已经出现不明的低语了......”
“所以说是诅咒的抗性高而不是对诅咒免疫,想必我在学习这本异世界的数学教材的过程中就会受到诅咒的侵扰吧。”
“可惜不是异世界的魔法教材,难得来到异世界,果然还是想学习魔法啊。但赫希没给我魔法教材的原因是因为她对我还有戒心吗?或者说还是别的其他原因,例如数学比魔法难多了什么的。”
“赫希说她是扭曲术士,而扭曲术士的力量来源明显与诅咒有关。那么,如果我通过经受许多诅咒的方式来增加对诅咒的经验,总结出诅咒的规律,是否我也能成为一名扭曲术士......”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要学习才能知道为什么,不仅要学习,还是要在异世界学习。不仅要在异世界学习,还要在异世界学习数学......”
苏离将淋浴关闭,轻轻擦拭了躯体之后便重新穿上衣服,打算在这座移动城堡上好好转一转。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迈出门口,只给这个狭小而空荡的房间留下一句:
“嘿嘿嘿,毛茸茸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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