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板再度出来的时候，依旧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几名食客见他眉头紧皱笑着打趣了两声得不到回应讪讪笑了笑。
雅间里。
凉生慵懒的躺着，不知道何时幻化出一张躺椅，李长歌瞥了眼大口吃肉的周喜人，只觉得这个大个子确实傻的可爱。
“你什么时候打算舍弃这幅皮囊哦？”李长歌看着凉生的样子打不出一气来。
凉生诧异的回头。
“为什么要舍弃，我帮这幅皮囊的人完成了心愿，再说了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个遇到心甘情愿交易给我的皮囊。”他指了指楼下。
“你要我顶着他那副皮囊行走在这个世界上么？”
是的，一瞬间的交手，甚至谈不上交手，只是感知力有点强的人，又怎么会是光组织三当家千面人的对手，如今的董老板不过是伪造的一副皮囊而已，那样精准的控制力有时候李长歌都忍不住惊叹几分，果真是卧底的料。
“话说回来。”凉生正色道。
“你有什么计划？总不能一路杀过去吧？”
李长歌趴在桌子上，逗着小蚂蚁头也不回的说道。
“破了朱雀门，下一次月检在二十天之后，自上而下看管的如此之严，也不会有人脑子发热去朱雀都，十五天，大周的祭典就要开始了，十天，混入九重门，等到祭典开始那天，就是答案。怎么做，我一定会和你说。”
“有内应？”
“父亲的后手。”
“大首领啊...”凉生面露怀念之色。
第一次遇到大首领的时候，还是好多年前吧，凉生沉浸在怀念中，几人就这么一直在雅间等着，期间无聊李长歌还开了个领域练了一下剑。
直到夜色降临，客栈已经打样了。
穿着黑色斗篷的秋谷毫不意外的出现在了门前，他关上门，看了看呆滞的董老板和王二小。
深吸了一口气。
“一定要把气氛弄的那么怪异吗？”
“来了就上来呗，底下的人已经给抽走了灵魂了。”李长歌的声音传来。
秋谷瞥了一眼董老板，没在言语，他早看出来了。
推开门，入眼便是李长歌好笑的看着他，指着凉生和周喜人。
“千面人凉生，莽夫周喜，秋家秋谷。”
秋谷把斗篷脱下，不见外的拉过一张凳子披在上面。
“莽夫倒是第一次见，假正经的，倒是见过，四年前。”
周喜人咬着鸡腿嘿嘿笑了笑。
凉生啧啧摇了摇头，有些感叹。
“藏的真深，四大家秋家的小儿子竟然也是我们的人。”
秋谷冷笑一声。
“你看不出的东西多了去了，何况，我始终认为我们做的事情是对的。”
他犹豫了一下。
“都外...情况很差吗？”
凉生沉默的看着李长歌，李长歌叹了口气。
“快活不下去了，这些年，救了不少人，也死不了不少人，我们粮食，快要没了...上个月，小春死了，死在妖兽的手里...”
沉寂了一下，秋谷锤了锤桌子，狠声道。
“不公平！”
“天底下，又哪有什么公平的事情。”李长歌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反问到皇都的情况。
秋谷平复了一下心情，有些难以启齿。
“打探不了太多的东西...毕竟我还没到权力中点....这次下来，我怀疑有人在帮我，监正听说受伤了，可我觉得，他不会受伤...”
“谁在帮你？怎么帮你？”凉生坐直了腰，严肃问道。
“从九重门下来的时候，有人用大法力替我躲过了空中的天机...我以为是你们的人，后来一想，不可能...朱雀都..死了很多人吗？”他话题跳跃的太快，凉生没转换过来，楞了楞神。
李长歌拍了拍他的手。
“秋谷，我知道你难受，我也难受，可不改变监正，改变这个世界，皇都里的人，永远也想不起都外还有他们的同胞，为了多数人，我们必须杀掉少数人。”
是的，那一年，宁王造反后不死印法燃烧了整个大地，为了保护剩下的人，监正李善元和钦天监的大人们，将仅剩的人聚集在皇都，建立了三重门制度，将外面的世界彻底与皇都隔绝了起来，那些来不及进去的人类，也被隔绝在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人，也是人，也遭受着赤地千里的痛苦。
“监正，会诈伤吗？”
听到凉生的疑惑，李长歌摇了摇头。
“他不会，他内心很骄傲。”
“可要是为了，大周呢？暗中帮助秋谷的人，是谁？”
为了大周，他会吗？他骤然想起监正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个老人，自他认知里，没有过半分情感。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谜底一样，可他已经没退路了。
秋谷站起身来，穿上斗篷。
“我不能逗留太久，九重门的人，会发现的，我这一次来就是告诉你们，十天后，我会在城东宣武都侧门接应你们，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必须赶在这之前，拿到宣武都的法印。”
“这里的军正..是七重滔光境。”
话一出，几人都有些沉默，七重，六重，云泥之别...底牌，不能用在这里。
秋谷推开门，踏出去的脚步迟疑了一会，转头问道。
“小舞...还在吗？”
周喜人有些难过的张了张嘴巴，看到李长歌瞪他的眼神，委屈的低了低头。
他将三人的表情收在眼底，呵笑了一声，扬长而去。
那些回忆猛然的涌入他的心头。
七岁那年，大首领偷偷摸摸将他带到都外认主了一件妖器。
“你是在都内来的人么？”
“都内啊...”
“都内是不是真的有天空？蓝色的吗？好幸福噢。”
“大首领说，再过五年，我们也可以去都内生活了呢。”
“这个糖分给你，我和你说，可好吃了。”
“大首领说了，都内的人，不管我们死活了...”
“你回到都内，记得让他们来救我们，前些日子妖兽来了，死了好多人...”
凉生走在街道上，泪痕布满了眼睛，他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一定！一定要打破这个牢笼！终有一天！都外的人也会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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