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广寥宇宙中有着无数星球。
眼前这个星球纯净,一片蔚蓝。
蔚蓝,是生命的颜色。
———
盛夏将逝,秋意渐浓,夕阳西垂,散碎着一片片金光。
青风镇虽然不大,零零总总也不过十万人口。
但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小城镇不如大城市的繁荣喧闹,但宁静祥和,是她的特色。
青风镇更加具有特色的,是那铺着层层叠叠青石台阶的坊市。
“这条坊市可有些年头啦!”
走进街口,总能听到四五位须发花白的老头儿聚在一起,悠闲地谈论着这条坊市上发生的种种故事。
这些故事并不精彩动人,并不奇幻玄妙。不过是些街头巷尾、邻里隔壁发生的细碎琐事而已。
但在这些年过六七荀的老头儿喷着唾沫星子,时不时挥着破蒲扇的谈论中,听着却很有意思。
他们比天桥下眉飞色舞的说书先生还专业哩!
街道上人儿并不多,打扮缤纷,衣着各异的行人走走停停,一双眼神时不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街道两边。
坊市街道两边,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地摊连绵遍布,为了省些地方,利用好本就不多的空间,这些小摊挨得很近。
“快看看呐,新鲜摘下的树果,便宜卖啦!”
“店家,这瓶伤药药水20金币卖不卖?”
“我们走吧,小火马!我们走!”
......
小摊贩主的卖力吆喝拉客声,有购买欲望的买主讨价还价声,行色匆匆路人们细碎脚步声,一名中年男子牵着一匹肚皮白、背肩红,尾巴带着火焰的马驹哒哒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奏成一曲颇具风格的奏鸣曲。
街道上的人儿并不多,但也很热闹啊。
不过,热闹都是别人的,属于我的,只有持续了五年的寂寥和冷清。
五年了,是啊,一晃竟然有五年了。
我在走走歇歇,两边望着、瞧着的行人中穿插而过。
我的步履匆匆不停歇,因为有着目的地的方向,我好像看不到这些形形色色的路人。
就像他们好像也看不到我一样。
我快步走到那个有些空荡的摊位旁,这位置快到坊市一侧边缘,而且有些独一无二地非常远离街道大路,几乎是无人问津。
“哟,飞子今天来的有些晚呐!老头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看到我过来,一个身形有些佝偻,一张老脸皱巴巴,蓄着因为久不修理,有些邋遢的花白胡子老头推开了面前陈放着一条条刚被切开,一双双鱼眼瞪得老大的鲤鱼王身子的木质小方桌,笑着对我招呼着。
“有事耽搁了,哼,废话那么多作甚!”
我懒得抬头,手里熟练地抽出一条摆在方桌下的板凳,一屁股坐在上面,咕囔一声。
“小小年纪,嗯,你也就十四五岁,干嘛成天皱眉拉长着脸!叫人看着跟老头子我欠了你几百万似的!”
面前老头吧嗒吧嗒说着,手里也不停歇,把还淌着血的几只鲤鱼王向旁边扒拉很远,在案板上留出些位置。
位置不大不小,刚好够摆棋盘。
“我明天就十五。”
我抬起头,白了老头一眼,带着些许不满语气道。
随即,看着远方牵着火红小马的路人走远,我的眼神中竟然有一些羡慕,和落寞。
那可是黄色顶级品质的小火马啊!
许久。
我补充了一句,
“摆桌,上棋!”
“好嘞!看老头子我今天杀的你个人仰马翻!”
这里不是地球,竟然也有和那里一样的象棋。
倒是有趣。
......
天上几多闲云悠悠来去,地上层叠树影婆娑转移。
时间,在一粒粒棋子错落布置下悄然而逝。
“将军!嘿嘿,绝杀了!”
老头的老脸笑得一抽一抽。
“哼,可恶!大意而已!”
我的眉头皱起,眼睛眯成一条缝,带着一丝焦躁的话语刚落,手中已经将这一盘对弈中吃到的为数不多几粒棋子向棋盘上一扔。
棋子撒乱,滚动,停下。
投子认负。
面前老头儿抬起头,点起一根水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嘿嘿笑了两声:
“林飞小子啊,今天不在状态啊,连输好几盘了!有心事啊。”
我的眉头皱得更深,仿佛想立刻出言驳斥这老头,并为自己输棋辩解一番——我不过是大意而已!
不过,话到嘴边,我却噎住了。
看着面前乔老头浑浊老眼中的一点儿精光,我的喉头动了动:
“明天,我就十五了。”
说着,我叹了口气。
十五岁,
对于这片精灵大陆的人来说,
是个不一般的年岁,
是一个
——界限
乔老头满是皱纹的眼角动了动,抬起头,向着蔚蓝的天空望了望,低下头,嗒吧嗒吧抽了两口烟,一声长叹。
随即,那只干瘪的手指着小方桌上散乱的棋盘。
幽幽道:
“林飞小子,你看这灵武大陆上的芸芸众人,像不像这盘棋?有的人天生就是车,有的是炮马,还有的是士和相,还有极少数人天生就注定是将帅。”
我把玩着一颗木质棋子,这棋子沾染了些鲤鱼王的血迹,不过我并不在乎。
我在仔细听着。
“不过,咱们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总是成为炮灰、容易被人抛弃的兵卒。”
我还在仔细的听着。
乔老头咳嗽一声:
“不过兵卒虽然不起眼,弱小而平凡,但是呐,只要他过了河,过了界限,就能发挥极大的作用。顶级大师的对弈,往往最后决定胜负的,就是这些兵卒啊!”
“咳咳,关键,在于你能不能跨越自己的界限啊!咳,这水烟就是呛人。”
界限?跨越自己的界限?
不过,我这种废物,即便跨越了界限,也不过是个强一些的废物吧……
“不过个卖鱼的老头儿,说的什么歪理,继续下便是!”
我心里有些发苦,嘴里却逞强。
—————
夕阳渐落,洒落一缕缕碎金般得光芒。
好漂亮啊!那个身影!
我顾不得再度陷入绝境的棋局,抬起头,目光呆呆地望着远方,锁在一道倩影之上。
这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她的面容娇俏可爱,如同一朵将要盛开的牡丹花。
瓜子脸,柳叶眉,琼鼻小巧,小嘴樱桃,肤如凝脂,赛雪欺霜。
美丽动人,娇俏甜美。
女孩不过十四五,身形不过一米六五,算不上高挑,但却极为匀称,一身水绿色连衣裙得体婉约,更添甜美清新。
绿色,是大自然的颜色,是生命的颜色。
女孩精致的嘴角挂着一抹甜甜笑容,美丽灵动的眼眸扑灵扑灵眨了眨,望向我这边。
女孩莲步微移,带起一阵香风,她的倩影牵着路人们的眼光。
她向我这边走来,她认得我。
我认得她,她是我的妹妹,林雅。
“哟,小雅丫头,来叫你的好哥哥吃饭啊?是啊,时间也不早咯!”
乔老头抬起头望着快步过来的林雅,一张老脸中布满和蔼慈祥神色,打着趣儿道。
曾几何时,他也有个这般年纪、青春靓丽的孙女。
“乔爷爷好,嗯嗯,我来叫我哥哥吃饭呢!妈妈做了很多饭菜喔!家里还来了客人!嘻嘻,不过,还可以等一小会儿的!”
小姑娘抬起小脑袋,甜甜一笑,礼貌回答。
“嗯,那小雅先坐下吧,我,我把这一局走完。”
望着面前女孩注定将是倾城倾国、国色天香的胚子脸蛋儿,我声音有些生硬。眼神竟然有些躲闪。
“嗯!”
我指了指身旁的一个小板凳,小姑娘轻轻地点点小脑袋,甜甜应了一声,粉嫩细腻的小手掏出一块手帕,认真地擦了擦有些污渍的板凳,旋即乖巧地坐了上去。
似乎我说的每一句话林雅都会听从,从没有过例外。
“继续下棋,这局我还可以翻的!”
“哼,还不投降哇?看老夫杀穿你!”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和乔老头是下棋下了有七八年的棋友。
我是镇西头林家的废物小子,他是卖鲤鱼王鱼肉却几乎没开过张的老头。
我们是忘年交。
许久,一旁托着香腮,杏眼无聊地四处观望的小姑娘感到有些无聊了。
林雅不懂得下棋。
“哥哥!”
林雅轻呼一声。
“嗯?”
我下意识抬起头出声,望到一个沐浴在碎金夕阳光下的圣洁小天使,女孩并拢着下身,压着水绿色蕾丝裙摆,露出两截如莲藕般洁白修长的小腿。
“雅儿好无聊哦,我想和你的虫虫玩耍!”
女孩樱桃小嘴微张,不过刚说完仿佛想到什么,灵动的眼眸四处望了望,小手掩着樱唇,似乎有些后悔。
“好。”
我应了声,望着女孩美丽动人的眸子,迎着那噙着几许期待,又有几许似乎做错了事的歉意的眼神,我,竟然有些躲闪。
心念一动,一道绿色光芒自我眉心处闪烁而出,旋即在身旁化作一只可爱的精灵:
连着脑袋它有着六截身子,体长不过三十公分,两对四只短足,通体上半身主要为绿色,嵌有黄色圆圈,下腹黄白,两只虫眼黑漆漆,如同两颗黑曜石。
———这是一只绿毛虫。
“啾啾.....”
“哇,虫虫好可爱啊!嘻嘻!”
绿毛虫叫声细若蚊吟,女孩声音清脆灵动如若银铃。
一般女孩都怕虫,可林雅不怕,因为这只绿毛虫是哥哥林飞的本命精灵。
林雅反倒觉着这绿毛虫很是机灵可爱。
绿毛虫当然机灵可爱,如果这不是我本命精灵的话。
我的心里有些发苦。
看着眼前陪同天使般的小女孩玩耍、时不时啾啾叫出声的绿毛虫,我的眼前景象开始模糊,记忆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那个在林家家族中度过的紧张而又包含期待的十岁生日本命精灵测试。
“林家,林飞,本命精灵为,哼!白色低级品质绿毛虫,不过一个废物而已!”
“哈哈哈,真是给家族丢脸!我以为他父亲一个九流科学家已经够没有出息的了!没想到生的儿子更加是个废物!”
“科学家?林辉也算是科学家?不过是个呆在狗屁研究所、研究了十几年也没一点名堂的吃闲饭的而已!”
“他爹没出息,他儿子林飞更加没出息,只会给家族蒙羞!”
“废物。这种废物不配留在我家族之中!应该剔除族籍!驱逐出家门!”
“对,我觉得还应该驱逐出南风城!不然这丑事传出去可就不妙了!”
“家门不幸啊,我林家何时出过本命精灵是绿毛虫的子弟!而且还是烂大街的白色低级品质!家门不幸啊……”
“我不许你们这样说林飞哥哥!你们都是坏人!呜呜呜……哥哥,你快说句话啊……呜呜呜……”
随着负责宣读测试结果的一身白袍家族老者带着不加掩饰的怒色宣布测试结果。
一众家族同辈弟子以及那些早觊觎自己长孙位置的长辈们的嘲笑讽刺声是那样的刺耳、钻心。
小妹林雅哭红的眼眶和撕心裂肺的呼喊辩驳声,是那样的无力辛酸,而徒劳。
我做了什么?
我能够做什么呢?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精神恍惚。
我的前途,我的命运,我对这个新世界所有的期待与憧憬,都可以预见的破碎了。
可恶啊!为什么?
不应该是烈空座才对吗?怎么会是绿毛虫!
不对,我是在做梦吧!
对!我一定是在做梦,可是如果是梦
怎么会......
这么真实
我的拳头握得好紧,指甲,刺进了手心,流出了血,痛苦,我感觉不到。
母亲失望透顶和饱含同情但无能为力的眼神,我感觉不到。
小妹林雅摇晃我的手臂肩膀,我感觉不到。
唯有少女那哭红的眼眸,是那般的刻骨铭心。
以至于如今,
依然历历在目。
我如何不想反驳啊?
可是这些人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即便一个精灵修士理论上最多能够拥有十只精灵,可是能够决定精灵修士修炼前途的,唯有本命精灵。
绿毛虫机灵可爱吗?或许吧。
不过毋庸置疑的,却是它的弱小。
绿毛虫种族值总和低到可怕的195,几乎注定了我的同期灵力上限,甚至比不上低于其一个大境界的本命精灵为其他强势精灵的精灵修士。
而同族精灵中最垃圾的白色低级品质,更加将我剩下的最后一丝倔强和尊严,扯得粉碎……
这样的我,难道还不是废物吗?
我的心里蓦然泛起一股苦涩。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下棋输了走火入魔了吗?嘻嘻!”
看到我这般出神,林雅伸出娇嫩柔软的小手轻轻摇晃着我的手臂肩膀,有些古灵精怪地连连开口。
我的眼前景象清晰起来。
我从记忆中回到了现实。
我的嘴里,竟然也泛起一股苦涩。
一旁街道上,聚在一起玩耍打闹的几个八九岁孩童们好像看到了我,和我旁边那只绿毛虫。
我预感到有些不妙
“西头林飞大废物,本命精灵绿毛虫!”
“哟哟,大废物,小废虫,废物林飞废物虫!”
......
这些顽皮的孩童竟然编出一句句颇具讽刺,但很真实的绕口令,来嘲讽林飞这个在青风镇人尽皆知的废物。
这都怪那人,即便我和母亲、妹妹都被赶出了家族,来到青风镇这个相对天风帝国四大主城的南风城而言算得上穷乡僻壤的小地方。
他还是大肆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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