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冰城。
一辆锈迹斑斑的客车，在路边晃晃悠悠的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两个年轻女子。
王霜和王北姐妹俩，从客车的后备箱中，费劲地拽出两个沉重的行李箱，将门关上，客车又晃晃悠悠地开走了。
王北捋了一下头发，说：“你给小哥发个信息，问他到哪儿了？”
王霜掏出手机给付青聪发信息：我们到了，你现在到哪里了？
付青聪：姐，我马上就到了，我在火车站前面下车，应该离你们不远，你发个位置给我，我导航过去。
王霜共享了位置，就和妹妹在路边等。
十一月的冰城，街上的人已经穿上棉服了。
王霜的鞋还是去年在湘城的时候买的，今年穿有点不太暖和了，再加上等得有点无聊，王霜双手揣在兜里，开始在路边蹦来蹦去，不一会儿，脚上就热起来了。
站在一边的王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单手抓住王霜的帽子，“你能不能消停点？你多大了知不知道？能不能像个人似的？”
28岁的王霜膝盖一软，老实了。
“我就是有点冷，想暖和暖和。”
“我不冷吗？你再蹦一会儿，这街上的人不看路，都看你了。”
王霜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再说话。不是屈服了妹妹的淫威，主要是这个时节，说多了，冻牙。
王北看了眼手机对王霜说：“你看下小哥走到哪里了。”
王霜掏出手机，点开共享页面，“怎么越走越远了呢？”刚说完，付青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点开接听键。
“姐，你们附近有什么标志没有？”
王霜眯着眼睛四处看了看，发现一个事实，她都看不清。
王北接过电话，“我们旁边有家贼香砂锅面，红色牌匾的。”
电话那边：“我知道这家店，你们就站在那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终于，在王霜和王北已经抖到怀疑人生的时候，付青聪出现了。付青聪看见了她们，忙挥手快走几步，王霜从未觉得付青聪是这样的帅气，这一刻，正式升为姐姐粉了。
两方人马会合。付青聪笑道：“等很久了吧？冷不冷？这个导航不太准，不知道给我导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就没用这个。”
王北：“没有没有。”
王霜：“不冷不冷。”
简短的叙了个旧，三人坐上了出租车。
司机师傅问去哪儿，付青聪报了个名字。付青聪回过头，说：“这个酒店价位还算可以，离王北的工作地点也不是很远，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再去找房子。”
王北笑着回应：“麻烦小哥了。”
付青聪忙笑道：“麻烦啥，这都不是外人，昨天晚上，你老姨还专门打电话叮嘱我多上点心呢。”
司机师傅在红灯路口停下，“租房子可要多看看，最好找那种房东直租的，中介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
付青聪正了正身，和司机师傅攀谈起来。“关键是房东直租的不好找啊，师傅你要是有认识的，给我介绍介绍呗。”
司机师傅哈哈一笑：“我一跑出租的，天天在路上跑，上哪里认识这样的人啊。我看有的小广告上面有招租信息，你们看看那个也行。”
付青聪摇摇头，“那还是不用了，她们两个女孩子，安全很重要。还是找中介吧，最起码正规，住进去也放心。”
司机师傅笑了一声，转而与付青聪聊起了冰城的发展建设，地面交通。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王霜这边正在扫码，付青聪已经把现金递过去了。
“没多少钱，下车吧。”
王北捅了王霜一下，“下次你先付钱，别等到地方了再付。”
三人下了车，拐过一条小路，付青聪指着面前的房子，“到了，进去吧。”
王霜抬头一看，酒店侧面的墙体上，人民酒店四个字灰扑扑的，难怪刚才没看到。
自动的感应门打开，并不大的大堂里，一排组合沙发，一张茶几。左侧是有些昏暗的前台，右侧是电梯。
付青聪倚着沙发就要坐下，“你们先办着，我歇……哎？！……会儿。”谁料到沙发太软，付青聪刚沾个边儿，就毫无防备的陷进去了。
褐色的沙发裹着付青聪，像裂开的夹心巧克力球。
前台小姐姐很有礼貌的没有笑出声，录好信息，将房卡递给王霜。
三人上了电梯，王霜背着包，手里不停地摆弄着房卡，王北和付青聪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忽然，王霜感觉眼前花了一下，抬头发现原来是电梯灯在一闪一闪的，付青聪看见王霜的动作，说道：“这酒店开了好多年了，灯都不行了。”
话音刚落，电梯摇晃了一下，到了。几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付青聪扶着行李箱，笑到：“你大爷的，吓我一跳。”
电梯门打开，是长长的走廊。走廊里铺了厚厚的地毯，只能听见行李箱在地毯上拖动，略显低沉的声音，甚至，连走路声都听不到。
刷卡打开房门，付青聪进去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姐，你们先休息吧，明天见。”
王北笑着说：“小哥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付青聪边走边摆手，表示不值一提。
王霜站在门口对付青聪说：“路上小心。”
付青聪笑着点头，转身走了。王霜看着付青聪进了电梯，刚要关门，余光闪过一个人影，转身去看，走廊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尽头的窗户上浮过不知名的光。
王霜暗想：昨天晚上看小说睡得太晚了，今天一天都昏昏沉沉的，心也慌得厉害，一会儿早点睡吧。
回到房间，两人坐着聊了一会儿。王北打了个哈欠，“我去洗澡了，有点困了。”
王霜四肢摊在床上，昏昏欲睡，今天实在是有点累了。迷迷糊糊中听见外面传来一串笑声，脚步声，还有行李箱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咕噜噜的。
王霜睁开一只眼，摁亮了手机，十二点。暗想：这么晚了，还有人住店呢。
醒都醒了，睡前得去下卫生间。走到卫生间门口，她才想起来，妹妹在里面洗澡呢。
没有水声。王霜喊了一声：“王北北，你洗完没有。”
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王霜又喊了一声，几乎破了音，“王北北！”边喊边用力拧门把手。
“嘎吱”一声，门从里拧开，潮湿的水汽，嗡嗡的换气声，扑面而来。
王北穿着睡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拧着眉，没好气的声调，“干嘛？我洗澡你喊我干嘛啊？叫魂似的。”说着，从行李箱里拿出吹风机，吹头发去了。
王霜满身是汗的靠在门上，手脚酸软。就在此时，又听见房门外传来熟悉的笑声，这回更近了，有男有女，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两个人在说话。
王霜侧耳细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了。门外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了，好像刚才只是王霜的一个幻觉。
王霜心里恨恨的想：以后再也不熬夜看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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