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因果
清水宫中，清水宫宫主此时的穿着虽仍旧是一身白色麻衣，却不在那般暴露，且更加宽大，如一个大斗篷一般，罩住了自己除了脸部的一切，就是那唯一裸露的脸，也是陷在了巨大的白色帽子中。清水宫宫主端坐在巨大的白色石床之上，说道：
“让他进来吧”
一旁的如意公子大喊道：
“有请欣家老家主欣枯荣殿前面见宫主”
欣枯荣迈着大步而来，到了那沐浴池边，双膝跪地，将头磕在地上，却再无动静。清水宫宫主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侍候的如意躬身退下，而清水宫大门吱吖吖被关上了。如此欣枯荣才长声说道：
“欣家八十九代子孙欣枯荣，见过姑祖”
清水宫宫主说道：
“起来吧”
欣枯荣起身，清水宫宫主问道：
“你一统了这苍茫残存的势力，怎么，欣家的祖训忘了吗”
欣枯荣赶紧说道：
“非是枯荣不尊祖训，而是枯荣仆算得知，中天将乱，祸及欣家，不得已而为之”
清水宫宫主听后眉头不展，欣枯荣看到后，赶紧说道：
“姑祖可是怪罪枯荣了，若姑祖不许，枯荣这便将放了他们心火，还他们自由之身”
清水宫宫主说道：
“无妨，做了也便做了，只是你说祸及欣家，我心中便是难安了”
欣枯荣赶紧说道：
“姑祖可是也有感知，危机以近，中天怕是又要大乱了”
清水宫宫主突然焦躁的站了起来，问道：
“你可得欣家命力几何”
欣枯荣泰然说道：
“中天之事，枯荣从未算错”
清水宫主说道：
“我要你给我仆算一卦，问道吉凶”
欣枯荣大惊，更是急切说道：
“姑祖是问吉还是查凶
清水宫宫主说道：
“我本就主福，姐姐主祸，自然是问凶了”
欣枯荣说道：
“可姑祖承接命力化道，枯荣恐问不得出”
清水宫宫主说道：
“无妨，有了它你便可以了”
说着伸出了右手，其手腕恍惚间出现了一个岁月不知几许的铁手环，而后那铁手环脱手而出，到了欣枯荣身前，欣枯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铁手环，激动之情言表，但还是又抬头看了一眼清水宫宫主，清水宫宫主说道：
“带上它，帮我看看到底会有何祸事”
欣枯荣一声领命，却又谨慎的说道：
“枯荣带上命环，只为仆算姑祖吉凶，一旦仆算完毕，必摘下奉还”
清水宫宫主那本还有一分谨慎犹豫的神情，在欣枯荣此话过后，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而后欣枯荣戴上了命环，而后看向了清水宫主，一股冥冥之力在欣枯荣四周显化，他们扭曲成各种奇怪的模糊人脸，或悲，或笑，或哭，或闹，起初只是四五个，可越来越多，而后当欣枯荣眼睛闭上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变的如墨一般全黑，而所有诡异的人脸都看向了清水宫主，更是有哭泣之声隐隐传来。而欣枯荣慢慢的说道：
“不相见，易难见，终同离”
而就在欣枯荣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所有的诡异影子皆倒吸气息一般，而后扭曲全部缩回欣枯荣的身体，欣枯荣猛的闭眼又睁眼，眼睛再次回复清明，却是一脸的慌张。而清水宫宫主急切的问道：
“你到底还看到了什么”
而欣枯荣赶紧说道：
“大姑祖她真的回来了，她不会是要......”
清水宫宫主先是慌乱的说道：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她疯了”
而后又满脸兴奋的说道：
“无妨的，这世间凡是被她仆算的人都已经被斩杀了”
而后激动的看向欣枯荣，说道：
“对吗，欣枯荣，你们已经将姐姐所有仆算过的人都杀了，如此，我怕什么，我怕什么”
欣枯荣先是恭敬的将铁手环退下，恭敬的放在了身前的地上，而后小心谨慎的说道：
“姑祖，枯荣此番前来，正是要向您禀报此事”
清水宫宫主却仍旧有些慌乱的说道：
“快说，又反生了什么，是姐姐，是姐姐吗”
欣枯荣说道：
“六年之前姑祖发下法旨，有墨绘画像，让我等击杀的那人，并未死”
清水宫主听后表情瞬间变成了愤怒，咆哮道：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无法感知他的存在了”
欣枯荣小心的说道：
“大姑祖她，将自己的命环摘下给其佩戴至今，如此，便防住了姑祖的感知”
清水宫宫主听后，胸口发闷，脸色潮红，身体倾斜直接跌倒在身后石床上，嘴角更是有鲜血流出，而后瞪着眼睛直接抛开了头罩，怒问道：
“你是说，就在刚刚我的命环带在你的手上，姐姐的命环带在那该死的人手上吗”
清水宫宫主声音已经有些抖动了，欣枯荣说道：
“当是如此”
这句话后，清水宫宫主彻底的崩溃了如一个街头泼妇一般的谩骂，叫嚣欣枯荣去死，让欣枯荣滚，欣枯荣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般待遇，可还是恭敬的准备退下，可清水宫宫主又呵斥道：
“去，把他给我抓来”
欣枯荣谨慎的说道：
“那贼子被神主扣下了”
清水宫宫主大怒，喊道：
“去，让他们交人，现在就给我交出来”
欣枯荣唯唯诺诺的躬身退下。
神域之中轩严睁开了眼睛，眼前那神主少男少女终于不在缠绵，而是到了湖边，眼中少有出现了渴望。轩严在这里已经有一日了，这神主少男少女完全无视了轩严存在，整日就是缠绵，偶尔休息也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站在这湖边一脸渴望的看着湖水。轩严大胆的上前，犹豫了一番后，还是说道：
“神主看来很喜欢这湖水了，不如轩严为神主取一瓢如何”
少男神主看向轩严，有些疑惑，但还是问道：
“你也能取水”
轩严有些诧异，但这湖水除了让自己恶心，却并无特别，点了点头，蹲下身来，先是用湖水洗了洗手，荡开了污水，而后用手捧了一捧水，轩严起身看向神主，神主的眼中少有的有了慌乱。他不解的看着轩严，又看了一眼仍旧在忙碌的取水的羽宏，而后看向湖水，犹豫一步踏出，却是在湖面之上，但在轩严感知下，并非是这神主少男使用了何灵法空渡，而是这湖水在排斥这神主少男，让他根本无法接触到湖水。神主少男似乎还是不确定，而后蹲下身来，伸手向着湖面探去，结果那手是如何也伸不进湖水中。尝试后神主少男就那么起身站在湖面上看向轩严问道：
“为什么可以”
轩严却是明白这神主少男的意思，是在追问自己如何可以取这湖水，可轩严并未觉得这有何特别，说道：
“神主，这湖水并无阵法阻挡，又无限制，想来世人皆可取用”
突然间轩严又听到无数的嗡嗡之声，但却太嘈杂无法知其一分内容。随后湖边三道空间裂缝打开，从三道裂缝中分别掉出三个人，一个少年，一个中年，一个老年，三人出现后，神主少男说道：
“你们取这湖水来”
三人神情迷茫，那中年更是出声谩骂这是什么鬼地方，结果身体飞到了空中炸成了烟灰，飘散而去，而后又一个空间裂缝打开，又掉出一个中年，而神主少男同样说道：
“你们取湖水”
那少年和老年看到了刚刚的情景，哪敢迟疑，那中年看着神主少男凭空立在湖面，也是有些胆怯，也跟着少年，老年一同蹲下身来取湖水。果然三人皆从容取出一捧湖水。看着如此景象，轩严又听到了无数的嘈杂之音。取水的少年，中年，老年，都飞到了空中炸为飞灰，飘散而去。轩严眉头紧皱，却不敢多言，但对这神主心中大为忌惮。显然这神主绝非离恨天供养那些可以带着凡人进入金福之地的神。
噪音停止，神主少男再次看向轩严，说道：
“我们要见，黑衣阿古婆”
轩严都张了口，本想说自己也没办法呀，却突然停下，说道：
“神主，轩严心中有些疑惑，不知神主可否为轩严解惑”
但神主少男只是冷漠的重复道：
“我们要见黑衣阿古婆”
轩严听后心中急切，竟直接说道：
“神主若是回答了轩严的问题，又放轩严离开，黑衣阿古婆自然会来见神主”
神主少男听后说道：
“回答你的问题，放你离开，我们见黑衣阿古婆”
轩严听后点头说道：
“神主答应了”
轩严本来只是玩笑说的，可这神主少男的意思，这交易就算是口头定好了，但那黑衣阿古婆轩严哪里知道，又如何来见。若是最后不得见，轩严想想后果有些后怕，但一想大不了在被抓回来，总之看他们的意思，只要见不到黑衣阿古婆必然是不会伤自己的。于是心中有了定数，看向神主，神主却冷漠的盯着轩严，轩严一时失措，突然才意识到神主少男是在等自己的问题，于是赶紧问道：
“一神教可是神主用来平衡八大家族的”
神主少男冷漠的说道：
“一神教是什么”
就在此时那一直未有言语的神主少女说道：
“哥，一马皇族曾经禀明过的，便是自称是我们在世间的代表一个组织”
神主少男听后只是略一思索，摇头说这一神教与他们没有关系。轩严心中却是悲戚，这一神教果然和这神主没有半点关系，不仅没有关系，神主甚至几乎到了不知道他们存在的地步。
轩严吸了口气，继续问道：
“你们为什么在意这湖水，要一马皇族的大皇子前来这里取水”
神主少男有了短暂的迟疑，才说道：
“永生”
轩严诧异，传闻化神已然可到永生之境，这些神主们可以动用规则之力，看着却是有了化神之威，但却无法永生，看来他们果然不是化神了。轩严不由的问道：
“难道你们仍旧无法永生”
神主少男说道：
“就是化作石像也岁月摧残终会消亡”
轩严随后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见黑衣阿古婆”
神主少男说道：
“祸来了我们要见黑衣阿古婆知祸”
原来只是为了黑衣阿古婆仆算祸事的能力，想来是要避祸了，轩严想到那五大妖圣，八大冥真老家主可是也为了这般原因呢，轩严想着当也是如此了，当日黑衣阿古婆对自己的仆算，那是十分的准确呀，后来也正是按照其所说才躲过了追杀。轩严想通了这里，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会被宫主驱使”
白衣少男问道：
“宫主是谁”
轩严被问的有些出神，不对呀，这神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宫主，突然明白了，赶紧又问道：
“白衣阿古婆为什么可以驱使您们”
神主少男说道：
“我族遭覆灭白衣阿古婆让带上驿马来衍息山喝湖水我一族强盛代价是听命”
轩严赶紧又指着周遭无数的石像追问道：
“他们是你们的族人，对吗”
神主少男点头。
轩严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一切，明白了这中天到底怎么回事，原来一切的一切真是这白衣阿古婆，清水宫宫主在作弄，这中天于她如玩物，不，是整个苍茫都是她手中的玩物，一切取舍皆可任由她来，只不过她不在乎世间的繁华，只是选些如意躲在宫域享乐。
而轩严同样也更加诧异这平淡无奇的湖中到底有什么了，但从羽宏喝了湖水后的反应，轩严并不认为这湖水中的东西是好的，而这些神主同样被这湖水“祸害”，虽然有着化神的力量，虽然有着能统御中天，统御苍茫的实力，可他们呢，不过是躲在这神域，躲在这山顶湖边，追求着长生，更是化作了石像。
轩严看向一座座石像，为求长生如此的活着，断绝了近乎一切的外感，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若轩严猜想的没错，神主一族恐怕只有这少男少女还没有化作石像了，但他们终归也会如此，虽然不明白化作石像后是一种什么状态，可至少轩严此时看来，这明明就是生不如死一般的境遇呀。
轩严心神动荡，又问出了最大的疑问：
“上古动乱到底发生了什么”
轩严问了这么多隐秘的问题，但神主少男都没有迟疑的回答了，唯独这个问题，神主少男没有回答，沉默后说道：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作为补偿你可统御中天”
说着看向还在默默忙碌的羽宏的身影，说道：
“他们没用了我们喜欢你”
轩严心中听到这话并非没有激动，甚至有一刻差点张口同意了下来，统御整天，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可看着面无表情的神主少男，看着他随意的就要丢掉一马皇族换上自己。轩严并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说道：
“我还可以问别的问题吗”
神主少男说道：
“可以”
而轩严又询问了铁家那个神主主母的传闻，这神主少男竟也是不知道的，但又在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后，神主少男告诉轩严，原来那些传闻一部分是真的，但一部分因为涉及道神族的家族传承，却是假的。神主少男告诉轩严那铁家二十四代主母擎雅雨是从他们族中逃跑出去并私自婚嫁了铁家二十四代家主铁铁旋的，但擎雅雨并非真正神主族人，乃是神主一族落难时，恩人的子女，恩人因为帮助神主一族身故，只留下这一女，便被神主一族收养了，而且因为她并非真正神主一族，其实是严禁她喝衍息湖水的，但擎雅雨却偷喝了衍息湖水，这件事让当时的神主族长震怒，已经打算除掉擎雅雨了，不过走漏了风声，让其逃脱了出去，并与铁家铁旋相知相守了下来。最后族中讨论，念及其父恩情，终归是放了擎雅雨，至于后来的一切，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不管是灭了铁家的八个冥真，还是后来又出手维护铁家，并非有意偏袒铁家，不过是为了平衡，有没有这位所谓的神主主母，神主一族，都只是在按着自己的心意在行事。
轩严听的心中除了震惊还有一丝凄凉，事实往往是残酷的，别人高高捧在手心的宝，事实上却只是垃圾。
轩严问完了铁家之事，又询问神主少男可是宫主让神主留存妖族的，神主少男告诉了轩严，果如蓝重臣所说一般，其实当时神主一族的意思是彻底剿灭了龙族和灵族（当时还没有妖族），但白衣阿古婆不仅让神族留下了龙族，而且更是留下了众多灵族，更是从中挑选了五族，作为镇守龙族的囚主，传下血法，终成了妖族。而至于血法从何而来，神主也是不知，但肯定是清水宫宫主所授灵族的。轩严又询问了神主对于中天众人族的看法，或者说人族在他们眼中还是同族吗，因为从轩严此时所知的信息可知，这神主一族，其实就是人族，不过是被这衍息湖水迷了心志。但从神主的口吻中，轩严知道了他们此时根本就不在意人族的死活，不在意中天，甚至整个苍茫的破碎他们也根本没有心思关心，他们只在意眼前的衍息湖水，在意永生，但神主少男又强调了他们喜欢轩严。但轩严听后却心中更加厌烦这神主一族了。问到了这里，轩严在没有了问题，询问是否可以离开，而神主少男没有犹豫，轻轻一划，空间裂缝打开，而那裂缝的尽头正是一马皇都的太和大殿，而在轩严离开前，神主少男询问道：
“黑衣阿古婆何时来见我们”
轩严毫不犹豫的说道：
“三日后，黑衣阿古婆自会来见你们”
得了满意答案，神主少男在没有言语，而轩严也没有在犹豫，一步踏出，返回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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