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伴随着重重的响声,酒馆的大门猛地打开,两个身影闯了进来,带进来夹杂着雪花的一股冷风。
“快关上门,蠢货!”吧台前,“红鼻子汉纳”转过头去,冲着来者毫不客气地大声嚷嚷,“你们是想冻死大伙儿吗?”
等到酒馆门重新被关上,他才回过头来,问身边的一个狭长脸颊的男人,“刚才说到哪里了?你说查理家那个傻儿子跑去参加了救世军?”
“可不是吗,”“瘦子”甘比四下看了看,手挡在嘴边悄声道:“听说这小子还到处宣扬,说是只有神选者才是诸神选定的真正国王。”
“他真的这么说了?!”汉纳一脸的惊讶,喃喃道:“看样子这事情真是闹大了,他不知道他老爹支持的是兰伯特男爵吗?”
“谁说不是呢?”瘦子甘比深有同感,“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呐,哪是我们想得通的呢。”
汉纳认同的点点头,愤慨的锤了一拳桌子:“这就是好日子过久了,都他娘的闲不住。这些小混蛋······”
“嘘!小点声·····”瘦子甘比慌忙四下打量,确信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才说道:“如今救世军和护教军都集结在无声河畔,听说两边总共有好几万大军呢,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教会也好、领主也好、到处都因为异教徒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出岔子,所以,咱们还是闭嘴吧·····”
“您说得是。”汉纳服气的点头,“唉!就是不知道这仗又要打到几时了。”两人相对叹息,都默默无语的抬起了酒杯。
兵荒马乱,或许只有酒,才能让大家暂时忘了现实世界有多么不堪。
酒馆外传来了隐约的狗叫声,提醒着天色已经不早了。
“喝完这杯,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吧。”甘比叹息着说。
“诸位!还在纠结到底哪位才是神选者吗?”一个刺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就像是平地响起一声炸雷,两人骇然变色,急忙回头,只见角落里的阴影里,一个花白头发的魁梧身影站了起来。似乎是担心自己不够惹眼,他直接踩到了凳子上面。
夜猫酒馆的人都很熟悉这张面孔,这是老哈尔,小镇上出名的酒鬼。
“又是他!”
“这个老混蛋!”
红鼻子汉纳和瘦子甘比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没猜错的话,他又要开始了。”甘比苦笑道。
他说得没错,老哈尔果真又一次开始了。
“亲爱的朋友们,这个问题怎能少得了老哈尔呢!”老哈尔醉醺醺地站在凳子上,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我敢打赌!这里没人比我更了解神选者了,毕竟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我以我的生命起誓!”
他一手抬着盛满了金黄色麦芽酒的大锡皮罐子,一手在空中激动地比划着,满面红光,每一条胡须都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他骄傲的环视着酒馆里的酒客,犹如一位傲慢的君主在检阅着自己的军队。
“诸位呀!你们大可以运用你们贫瘠的大脑想象一下——”,他得意洋洋地拉长了腔调,“需要多大的幸运,或许说是诸神的眷顾.......才能有幸目睹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两位伟人······不!历史的缔造者·····我说的是·····神选者,对!真正的国王······命运的相遇。”
谁都知道这个话题目前算是禁忌,一个不小心有可能就会被高德·高顿伯爵下令逮捕,或是被光明圣教的武装骑士团投入大牢,因此大家明智的保持了缄默,没人回应老哈尔。
汉纳和甘比不禁相视一笑,松了口气。
“说下去!哈尔!”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是查理!
“哈尔,你这该死的骗子!”见到有人带头,又一个人举起了酒杯。
“·····让我猜猜看,你说的是不是你和你那泼辣老婆的故事!”更多的人开始起哄。
完了,汉纳和甘比非常了解凛风镇的这些家伙,只要他们一开始,那事情不到没法儿收拾的地步别指望他们会停下。
要不待会儿一群男人头破血流,要不待会儿地上躺满了醉鬼,没有第三种可能。
这个世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的闲极无聊的家伙,明明都知道不是聊这话题的好时机,偏偏这些家伙就是管不住嘴。这不,皮特家的那对双胞胎兄弟起哄声音最大了。
“嗷嗷嗷!”两个兔崽子就像野狼在嚎叫,“哈尔!谁都知道神选者只有一个,怎么你又给加了一个?”
“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汉纳为难地看了甘比一眼,小声提议。
“呸!管他的!”甘比啐了一口,恨恨地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到什么程度。”
“嗨!”老哈尔不屑地瞟了双胞胎一眼,“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吧?不过没关系,”他得意地一笑,“就让老哈尔来告诉你。”
“难道大家真的要在这里听这个老傻瓜胡说八道吗?”红鼻子汉纳激动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不是不知道情况,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搜捕通敌者,我觉得大家还是闭上嘴的好。”
“怎么?你是怕了吗?”说话的是双胞胎的其中一个,不知道是老大还是老二。
“怕?”红鼻子汉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算是叫老子去和巨龙搏斗,我也不会发抖,在我的人生里,从来也没有怕这个字。”
“那是你不认识这个字,”一个人冷冷地说。
汉纳恼火地转过头,“查理?!”
查理说:“要是没什么事,你还是去和你的巨龙搏斗吧,不然待会高德·高顿的士兵来了,你尿裤子的话,这样的天气可不合适。”
“呵呵,”红鼻子汉纳反唇相讥,“我尿裤子,那你恐怕都吓死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你那傻儿子干了什么好事,高德·高顿来了,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实话告诉你吧,我一点也不在乎,年轻人嘛,出去见见世面,不是什么坏事,倒是你,”查理看着他,有些怜悯的说,“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是每天糊里糊涂的过日子,时时刻刻担惊受怕,怕这怕那,恐怕这世界上没有你不担心的事物吧?为什么呢?”查理瞅着他,摇了摇头,“因为你这辈子都是个缩头乌龟,整天缩在龟壳里面,很少敢探头出去看看。”
“你······”红鼻子汉纳怒了,他一手指着查理,“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支持兰伯特的吗?怎么,没几天就变卦了?”
“你啊!”查理看着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还是老样子,我支持谁,和我儿子支持谁,根本就不是一件事,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人吗?”
“哼哼······”汉纳冷笑,“还在这里一派胡言,别以为······”
“看吧,”查理站了起来,抬着头看着他,“就连你这样的人都有,难道我就要把你杀了?就因为你跟我不一样?”
“嗨!”老板高迪一边擦着铁皮罐子一边说:“要打架出去打,别在这里闹事。”
“放心高迪,”查理安慰他说,“这位喜欢尿裤子的猎龙者是不会和我打的,他没这个胆量。”
汉纳脸一下子白了,他恶狠狠地对着查理怒目而视,但说什么也不说一句话,甘比偷偷拉了他一把,他才顺势的坐了下来。
“现在大家都没什么事了吧?”查理左右看了看,见酒馆里没人吱声,“好吧,那,哈尔,开始你那老掉牙的故事吧。”
“嘿嘿嘿······”老哈尔狡黠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再次开始了他的故事,“说起来,都过去了整整十年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他舌头有点大,说话难免含糊不清,却意外的营造出一种怪诞的沧桑感。
冒着浓烟的牛油蜡烛摇曳不定,老哈尔枯树皮般沟壑纵横的老脸笼罩在光芒里,恍惚中给人一种神圣的错觉。
“那天,可比今天冷多了。”老哈尔梦呓般的叹息着,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早晨。
那是星历6428年十月的一天,初冬,刚下过一场大雪。
凛风镇——这个处于奥若拜尔大陆,洛德王国最北端的边陲小镇,冷得呵气成冰,简直撒尿都要带根棍子。
北风像个满心苦楚的怨妇声嘶力竭的尖啸着,雪松森林翻涌起伏,宛如怒涛。雪已经积得很厚,在上面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
在镇子的西北角,雪松森林边缘上的一间木屋里,老哈尔正蜷缩在被窝里,眯缝着眼,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要不要起床?
那个时候,他还算不上很老,也就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依据奥若拜尔大陆人类最长高达一百三十岁的寿命标准来看,他还称得上是年富力强。不过因为留了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加上做事儿磨磨蹭蹭的性格,大家都已习惯性的称呼他做老哈尔。
天刚刚蒙蒙亮,北风怒号,老哈尔还清楚的记得卧室墙上那扇老旧的窗户被撕扯得噼啪作响,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死命的敲打着一样。
尽管时候已经不早,但一想到屋外锋刃般的朔风,和冷死人的大雪,他就说什么也不舍得离开被窝。对院子里饿得直叫唤的牲口和早就忙里忙外的女人充耳不闻。
就在他装睡的档口,他的老婆——那个他又恨又怕、凶悍泼辣的塞德娘们,夹杂着西北部口音的特有大嗓门响了起来,这个可恶的妇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着,催促他赶紧起床料理牲口。
得!没法儿偷懒了!
老哈尔像是刚睡醒般地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大大打了个呵欠,然后一脸迷糊状地睁开了眼睛。
“还不赶紧死起来!你听不见驴子和羊都饿成什么样子了!?还有牛棚呢,什么时候才铺干草?”赛德娘们声音尖利刺耳,叉着腰骂个不停。
他不敢招惹这个婆娘,凛风镇的人都知道,赛德女人有多么彪悍。在当地甚至流传着这么一句谚语:如果你希望早点回到诸神的怀抱,那就娶一个赛德女人。
老哈尔暂时还不想去见诸神,因此他乖乖的起了床。
在赛德婆娘喋喋不休的抱怨声里,老哈尔慢腾腾地穿衣起床,又慢腾腾洗了把脸,再慢腾腾地给牲口喂了料,最后慢腾腾地给牛棚铺上了干草。
十分钟的活计,他足足磨蹭了半个多小时。
“哎呀!可累坏我了。”他苦着脸,冲着赛德娘们夸张的叫唤,一边捶打着肩膀,“我这老胳膊老腿哟······”那可怜像,真是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他一边愁眉苦脸的叫唤,一边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这天冷的······看样子怎么着也得喝两口热酒,暖暖身子,才能干得了活啦。”
说完他涎着脸,装作看不见赛德女人那犹如要杀人般的目光,一溜烟出了门。
“滚!给老娘滚得远远的!最好把你冻死在外面,别再回来了!”赛德女人的咒骂从身后远远地传来,即便北风刺耳,但她的声音也一点没有减弱。
“嗨!你说的不是神选者的故事吗?怎么全是跟你老婆那挡子事?”双胞胎其中一个吼道。
“神选者呢?神选者哪儿去了?不会是藏在你老婆裤裆里吧?”另一个男人笑得很猥琐。
“闭嘴吧汉克,谁都知道你老婆的裤子根本没裤裆,连屁股都藏不住!”老哈尔毫不留情的还击。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别着急嘛,耐心一点,难道你们不知道,主角登场,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他安慰道。看看大家嘻嘻哈哈不再打断,他又开始了他的故事。
能够让老哈尔冒着严寒走出家门的唯一理由,只能是——酒。
和每个北方汉子一样,老哈尔有事没事都喜欢来一杯,冷了要喝酒,困了要喝酒,高兴要喝酒,痛苦更要喝酒……反正不管什么事儿,北方的男人们总有理由将它联系到酒上面。
这不,累了,当然也得来一口喽。
喝酒是老哈尔不算漫长人生的唯一嗜好,几十年来始终如一。因为这个嗜好,他不知和他的倒霉婆娘拌了多少次嘴,虽说每次争吵过后,他在女人面前就会又矮上两分。但话说回来,单从好酒贪杯这点来说,他倒还真算得上是个有始有终的北方汉子。
“鬼天气!”老哈尔瑟缩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凛风镇街唯一的石板路上,忍不住喃喃咒骂。
天气越来越是反常,这个冬天简直糟糕透了,下了足足两个月的大雪,两个月哪!我的天!时至今日,都还看不出一丁点要停的迹象,镇上有好几户人家的牲口都给活活冻死了。
老哈尔的牲口虽说还顽强的活着,但是草料也成了问题,这几天膘一个劲的掉,可把他心疼坏了。
这样数十年不遇的雪灾,在他记忆里从未有过,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真他娘的不想让人活了!”老哈尔忍不住指天骂地,一肚皮怨气,又想起家里唠叨的女人,心头一阵恼火,“这臭婆娘,等着看吧!啥时候总要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当然,当着面的话,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说。
随你他娘的怎么横,这个家还不是要靠男人,要不是有老子,你这臭娘们只能喝西北风!这么一想,老哈尔才又开始舒坦起来。
风越发大了,老哈尔只得缩着脖子,两手都拢在袖子里,但风还是一个劲的往衣服里灌,身上的皮肤凉嗖嗖的,感觉不到一点暖意。脚趾先是生疼,然后又麻木了。
要不是记挂着热乎乎的好酒,老哈尔简直都想打道回府。
所幸酒馆没几步路,一想起甘甜可口的苹果酒、热辣爽口的麦芽酒。老哈尔就忍不住直咽口水,浑身燥热,仿佛身上的寒意都减轻了几分。
他挣扎着在雪地里又朝前走了一段,朔风渐渐停歇了,只有纷扬的大雪无声飘落。
黎明的街道上冷冷清清,两旁的房门紧紧关闭,整个镇子都还在沉睡。
“我就说嘛,时间还早得很哩!这臭娘们就催啊催的,非要把人弄起来干嘛呢??这天气多睡一下不好吗?真是个蠢婆娘!”老哈尔忍不住埋怨起来。
也不知道巴迪的酒馆开门没有,要是还没开门这天气可难等了······镇子上其他人都还没起吧?看来今天起得最早的就是我了······过完冬天又要给母牛配种了·······老哈尔艰难地在雪地上跋涉,脑子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咦?”不远处街道上,竟然闪烁着一点橘红色的微光,在一片凄清朦胧的色调里,显得分外夺目。
有人起得这么早?老哈尔有些意外。
那是街对面的一间小木屋,木门半开半闭,从虚掩的门内透出温暖的光芒,洒在泛着幽蓝的雪地上。
木屋里不断传出丁丁当当的敲击声,一个身影正在里面忙前忙后。
老哈尔疑惑地眯起了眼睛,铁匠托尔?这老东西啥时候这么勤快了?
屋里的人影远远地看见了他,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早啊,哈尔大叔。”对方愉快地冲他打着招呼。
“早。”老哈尔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这小杂种,起得倒挺早的。”他小声嘀咕。
和他打招呼的不是铁匠托尔,而是他的学徒,一个异族小伙,黑发黑眼,一看就不是洛德人。
老哈尔心想:我就说嘛,这老东西不可能这么勤快的,上次叫他打把斧头,他可是拖了我快整整一个月呢!
要是一贯以懒惰著称的铁匠托尔都比自个儿起得还早的话,那老哈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所以当看到对方只是小学徒的时候,老哈尔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
年轻人嘛,精力总是要比老人好的,老哈尔习惯性的安慰自己。
这小家伙据说是来自东边的什么夏兰人,夏兰人?那是什么鬼东西?
夏兰人和其他外国人有什么区别,没见过世面的洛德乡巴佬们可搞不清楚,他们只知道他们都不是洛德人。至于他们有什么习俗,吃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洛德人统统都不知道,只能一律用“杂种”来称呼。
“沙····沙····”,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是脚步踩踏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
还有人?!老哈尔好奇之余颇有几分愤懑。这些狗东西什么时候一个个都起得那么早了?他恼火地转过了头,这一看不打紧,可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他的外形,怎么说呢?完全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一个看上去垂头丧气、奄奄一息的人,骑着一匹同样瘦骨嶙峋、半死不活的马。
兴许是赶了不短的路,一人一马,都形容枯槁,潦倒不堪。
马儿耷拉着脑袋,走得缓慢而又吃力,仿佛每前进一步,都要耗尽它的全部气力。看它摇摇欲坠的模样,老哈尔简直担心它一头栽倒就再也爬不起来。
它身上披着一件破旧不堪的肥大罩袍,和瘦弱的体型甚不般配,罩袍上还能依稀看出磨损严重的蓝黑色吊钟花纹饰,这是王国军队常见的图案。
风掀起罩袍一角,露出它干瘪的肚皮,两排瘦巴巴的肋骨就像田里的土垄似的高高隆起。
“这可怜的畜生。”老哈尔忍不住摇头叹息,看看它都瘦成什么模样了?这得多久没喂过好料了?这也太不爱惜牲口了吧!大冷的天,还骑着它往外跑,这不成心要它的命吗?
他有些恼火地瞪了一眼它的主人,这才发现,实际上马背上的骑士也强不到哪里去,甚至还更糟,他低垂着头,一头乱蓬蓬的金发在头上肆意生长,遮住了大半个脸,只能从头发的缝隙中,依稀看见紧抿的嘴和乱糟糟的胡须。
他右手似乎受了伤,裹着一条脏兮兮、已经没法看出本来颜色的绷带,肮脏的绷带在脖子上胡乱打了个结挂着。左手与其说是握着马缰,倒不如说绑在上面更加恰当。
稍微看着有点气派的物件,可能只是他身上那件破损严重的盔甲。
“这是······?”老哈尔一阵困惑,他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脑袋里全是问号。
一连串终极哲学问题毫无预兆地涌现在他很少运作的大脑里:这是打哪来的?怎会这般光景?又是要去哪儿?
“咦?”当他那被酒精侵蚀得快要生锈的脑袋开始运作起来的时候,思维竟意外的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敏锐地注意到,这一人一马虽说看上去潦倒落魄,但却并不是什么穷苦人。骑士身上披着的斗篷,虽然十分破旧,但质地却是上好的羊毛呢制。盔甲就更不用说了,这年头能够穿戴得了全身板甲的人,肯定非富则贵。
至于他胯下的马儿,虽说瘦得实在不像话,但从它那高高凸起的粗大骨架和还能勉强辨认的匀称体型来看,怎么着也不会是乡下用来拉车耕作的挽马,更不可能是用来驮运货物的驮马,再加上它身上的那件刺绣着吊钟花和宝石图案的罩袍,从做工的精细程度和上乘的质地来看,也绝非等闲。
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这位骑士的身份必定不同凡响:这一定是一名帝国的军人!
这一身的行头,断然不是寻常人家置办得了的物什,纵然在长期的游荡生涯里已经变得十分破旧,但也足以证明他们的身份并不简单。
这人一定大有来头!搞不好,是某一家贵族的老爷!
贵族老爷?!哎哟!老哈尔猛地反应过来,慌忙一纵身跳到路旁,腰瞬间弯到了九十度,鞠了一个大大的躬,暗自抹了把汗,庆幸自个儿眼力劲还算不错。
他脑子转得飞快,考虑着到底要如何开口问好才显得不那么粗俗无礼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在骑士的身后有几个模糊的身影,正朝这边快速赶来。
是这位老爷的随从吗?
黑影如风而至,老哈尔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就已冲到了近前。
老哈尔瞳孔蓦地收缩,从头凉到了脚底,他们竟然·····竟然是·····沃尔夫兄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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