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客厅内,有阳光洒落进来,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很淡的怪味道。
方寸嗅了嗅鼻子,随即被对面的人影吓得后退了一步。
许茹根本没有出门,她像个雕塑一样站在客厅角落,依旧是那张呆板的面容,视线却始终盯着方寸的房间。
她身旁站着方寸的父亲,手里拎着把斧头。
两个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身体一动不动,只有脑袋始终跟随方寸在缓缓移动。
方寸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随即他就看到了父母脸上逐渐凝聚起来的诡异笑容。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自己又暴露了。
连忙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厨房,迅速找到两把菜刀拎在手里。
“你们别动,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对方寸的话却置若罔闻,一人举着水果刀,一人举着斧头,直接走进了厨房。
方寸知道这时候只有先手击倒他们,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没等两人靠近,高喊一声就冲了上去,一刀直接砍在许茹的肩膀上,顿时鲜血横流。
不过许茹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痛苦的表情,相反那个笑容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她疯狂的刺向方寸,另一边,那把斧头也已经劈了下来。
方寸又一次被砍倒在地,弥留之际,他看到‘父母’像剁肉一样,在他身上疯狂的挥砍着。
第四次死亡。
不过这一次他活到了中午,总算是有所收获。
很显然父母已经不是真正的父母,他们是工具,是系统设置的障碍,想要顺利离开,只有两个方法。
一,在他们发现自己视力恢复前,率先动手。
二,继续装盲人,找机会溜下楼。
基于长时间的失明,大部分时间方寸都缩在家里,导致身体素质下降的很严重,他觉得第二种方法更为稳妥。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只剩下了六次机会,一连四次死亡,他甚至连家门都没迈出去。
万一,小区内部还有麻烦,恐怕还得死上几回。
喝完白粥,回到房间,方寸躺回了床上,利用这段时间梳理一下接下来可能遭遇的阻碍。
中午,雨停了,他握着盲杖走出房间,放空的双眼成功骗过了父母。
打开家门的瞬间,方寸感觉到背后有光影在移动,猜测应该是父母跟了上来。
他没有停顿,像以前一样,慢慢摸索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往下走,父母依旧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
可是只下了一层,方寸的后背就被冷汗浸透了,整颗心沉了又沉。
他原本以为只要离开家,剩下的阻碍会小许多。
当他发现,楼下那户邻居大门居然敞开着,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像两个幽灵一样站在门口,冷冷的注视着他。
两人手上同样拎着水果刀和斧头。
再往下走,依然如此。
每一户的大门都开着,所有人就像移动的监控探头,冷漠的看着他,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方寸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他觉得自己似乎正行走在黄泉路上,身后跟着一群想要取他性命的小鬼,只要他心智不坚定,这些小鬼会在瞬间把他撕成碎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道里的霉尘气,逐渐被一股闷热的气流代替。
方寸终于走出了那栋楼房。
他用拐棍点着地面,空洞的眼神定格在前方。
有一白一黑两只野猫正趴在花坛边缘,它们像那些奇怪的人一样,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只有脑袋随着方寸的步伐在轻轻的移动着。
花坛后面篮球场上,有几只家养的宠物狗,同样在注视着方寸。
篮球架下的小孩,球场边聊天的老人,坐在树荫下捡菜的大妈,汽车里探出头来的男人。
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物都在注视着他。
方寸全身开始猛烈的颤抖起来,他扔下盲杖,发了疯一样朝着小区大门冲去。
“一群疯子,一群疯子,你们给我让开,让开,让我走……”
他嘶吼着,声音逐渐被密集的脚步声掩盖。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方寸的视线,他呆呆的望着头顶的白云,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五次死亡。
醒过来的时候,方寸的脸已经煞白,接连五次的死亡,让他的精神饱受摧残,以至于死亡时身体所承受的疼痛都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他吐了口气,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用毯子盖住脑袋。
许茹端着水进来,温和的问他:“今天怎么了?都快九点了还不起床?”
方寸翻了个身。
“妈,我想再睡会,昨天晚上打了一夜的雷没睡好,早饭就不吃了,你吃吧,待会儿上班注意安全。”
“好,那你待会儿把水喝了。”
许茹拍了拍方寸的后背,起身离开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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